第一百五十七章 別院(第2/2頁)

在錢錦兒的引領下,一行人來到這座水榭之中,向外望去,萬千雨絲落於湖面,激起無數漣漪,使得周圍好似籠罩了一層薄霧,眾人腳下的湖面仍舊平靜無波,一動一靜之間,讓秦素有幾分驚喜,她早就聽聞江南園林意趣第一,今日一見,果真不俗。

此時的水榭之中並無侍女仆役,眾人分而落座之後,剛好圍著水榭坐了一周,錢玉蓉甚至沒有座位,只能站在錢青白身旁服侍老祖宗。沈長生也是如此,不過卻是站在李玄都和秦素的身後。

方才在碼頭上只是客套寒暄,現在此處,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卻是要談正事了。

錢青白用一根銀針挑了挑香爐中的香料,當先開口道:“老夫已經與蘇家那邊商議好了,大天師到了金陵府之後,就在這兒與紫公見面,不知紫公意下如何?”

李玄都道:“錢老是地主,但憑錢老安排,玄都沒有異議。”

“好。”錢青白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僅是紫公和大天師的事,甚至不僅是一州一地之事,牽涉到未來江南和江北的形勢,實在馬虎不得。不過我聽聞,反對的聲音亦是有之,大天師最近為了此事,也難免焦頭爛額。”

李玄都向後靠在椅背上,意態閑適,道:“這個我理會得,畢竟打了這麽多年,現在又要講和,有些人難免轉不過這個彎。還有就是我的緣故了,當年我是清微宗的四先生,率領四宗之眾,與六宗敵對,沈老先生和方靜方丈就是為了調停雙方爭端,這才為人所乘,遭了地師的毒手。這其中的恩恩怨怨,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有些怨言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不耽誤了大事,就不算什麽。”

在場之人中,大多熟悉這些恩怨過往,唯有沈長生和錢玉蓉知之不多,她們二人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裏,也是各自長輩存了讓他們參與其中的意思,有些事情不去參與就永遠也學不會。

錢青白道:“話雖如此,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李玄都問道:“清微宗那邊到底是何人反對,我心中大致有數,不外乎是李元嬰和李道師,而海石先生,我已經與他談過此事,他是全力支持的。至於江南這邊,錢老久在江南,了解得比我更深,不知都有哪些人?”

錢青白放下手中的銀針,輕輕附須,道:“首先一人,大天師的堂弟,張靜沉是也。此人在張氏族內頗有些影響,許多不滿大天師的張氏族人都依附於他。畢竟都是血脈至親,大天師饒是有通天修為和權勢,有些事也不方便去做,總要留幾分余地。”

沈元舟道:“說起來,我們幾個老家夥與張靜修算是同輩人,對他也算是知之頗多。大天師其人,面帶權謀,實則是個心善之人,在四位長生境地仙之中,屬大天師最為慈悲,可是慈不掌權,義不掌兵,大天師在對待自家人上面,總是處處留情。說句不敬之言,若是把大天師換成地師徐無鬼,如今張家上下誰還敢說半個不字?”

錢青白笑道:“都說了是自家人,自然不能不教而誅。而且像地師這等棄國棄家之人,終究還是少數。”

李玄都道:“張靜沉的確是個麻煩,因為張靜沉,顏玄機丟掉了掌教之位,連帶著慈航宗的聯姻也成了一場空,現在蘇夫人對顏玄機不離不棄,那麽慈航宗的態度必然是不肯放棄顏玄機,這就有文章可做了,白宗主肯定會站在我們這邊。”

錢錦兒道:“李宗主高見,慈航宗那邊已經透出口風。”

說到這兒,錢錦兒又看了秦素一眼,道:“此事還多虧了秦宗主,若非秦宗主事先聯絡,此事也沒那麽快就能落實。”

秦素微微一笑,“不敢當,我不過是依照紫府吩咐行事罷了。”

錢青白贊道:“當時紫府遠在金帳,仍是不忘江南,可謂是運籌帷幄於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