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鬼域伎倆

先天境以上,只要緊守靈台,又不是孤身一人置身於鬼市之中,這滿街鬼魅也不能如何,可在先天境以下,就算緊隨眾人,也難免被分了心神。

一名忘情宗女弟子,天性膽小,倒不是說她貪生怕死,真要說江湖廝殺,也曾手染鮮血,而是她最害怕這些鬼魅之流,此時便心中打鼓,只能緊緊握住兵刃,強裝鎮定。

走了沒多久,就見一隊接親娶妻的隊伍,徐徐地從北邊拐過來,新郎官臉上撲著雪白的粉,抹了兩團腮紅,嘴唇塗了鮮紅如血的口脂,騎著一匹棗紅色的紙馬,馬後面是一位挑著新娘嫁妝的腳夫,馬前一人抱著新娘的梳妝物品盒,前面一乘紙質轎子應是新娘坐的,因為轎子的外面都用各種草木花卉裝飾著,此可謂“花轎”,轎子後面一挑夫挑著一擔魚肉,表示女方娘家祝福夫婿富貴有余。

這名忘情宗女弟子心中惴惴不安,暗忖道:“這是鬼娶親嗎?”

她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突然就看到那名新郎官向自己望來,一雙沒有眼白只有眼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而她身旁的眾多同門似乎沒有察覺半分。

女子心中寒意更甚,不敢與那新郎官對視,馬上收回視線,可就算如此,在她的心頭上還是籠罩著一層不安。

因為街道寬闊,所以眾人可以與這娶親的隊伍錯身而過,就在雙方交錯而過的時候,女子忽然聽到身旁傳來一聲呼喚,她先是一怔,繼而想起這是丈夫在親熱時對她的昵稱,十分親切,讓人倍感懷念。

女子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只看到了一雙漆黑的眸子。

這一刻,女子猛然驚醒,她的丈夫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自己定是著了鬼瘴。

想通這一點之後,女子這才看分明,自己身旁的正是那個騎著紙馬的新郎官,戴著紅色的吉冠,胸前還有一朵大紅花。

女子大驚失色之下,便要向後退去,可那新郎官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女子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半分力氣。新郎官微微一笑,便要把她拉上紙馬去。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怒喝,蕭時雨已經察覺到不對,一掌裹挾出滾滾寒氣,朝著這新郎官拍下。

新郎官一個滾身下馬,躲過這一掌的同時,將還在愣神的忘情宗女子打橫抱起,直接丟入同樣紙紮的花轎之中。

蕭時雨大怒:“孽障!”

她全力催動“帝女神功”,一袖橫掃,直接將這支娶妻的隊伍全部掃滅,沒了轎夫之後,那乘紙紮的花轎也隨之落在地上。

周圍眾人趕忙上前相救,卻見在這短短片刻之間,女子身上已經被套了一身紅色嫁衣,臉上同樣是撲著一層厚厚的脂粉,兩團腮紅,還塗抹了血紅的口脂,就像一位正要出嫁的新娘子。

蕭時雨上前,發現這名女子除了手腕上下有一個烏黑手印之外,再沒有半點傷口,可整個人已經氣絕身亡。

其他人皆是沉默不語,雖然只是死了一個人,但是對於士氣的打擊,卻是比死了十個人還要嚴重,畢竟江湖上打打殺殺,怎麽死的都是一目了然,可死在這種詭異手段下,不知緣由,未知便讓人恐懼。

沈元重方才說心生畏懼便要萬劫不復,當真是半點不虛。

一行人繼續前行,遠遠望去,已經可以看到一座極為雄偉的高塔,那便是他們的目的所在了。

又行出不遠,迎面行來一溜馬隊,每一匹馬都負重累累,雖然馬夫神情呆滯,但是手法熟練,儼然是精於此道的老馬幫了。

這一次,眾人都多加了小心,不敢分神,個個如臨大敵,這馬幫卻是沒能玩出什麽花樣。

一名補天宗弟子見過了那忘情宗的弟子慘狀,心有戚戚,平心而論,那忘情宗的女子雖然已經是三十多歲,但駐顏有術,相貌姣好,平日裏說話時細聲細氣,讓他十分喜歡,還想著若是能平安回來,便托人打聽下那位忘情宗的師妹有沒有改嫁的意思,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年輕時癡迷武學,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可是現在年紀大了,見到同齡人都已經是子女繞膝,難免羨慕,便想找個老婆成家。正好補天宗和忘情宗親如一家,大家不是同宗,卻也師兄師妹稱呼,剛好合適。

如今老婆沒了,他心中自是一番難掩的失落。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輕柔嗓音,初時隱隱約約,還聽不真切,過不多時就漸漸清晰,竟是那位忘情宗師妹的聲音,正喊著他的名字,讓他心頭癢癢的。

這名補天宗弟子差一點便要回頭,不過在最後關頭卻是反應過來,不由嚇出一身冷汗:“師妹剛剛慘死,定是鬼魅手段!”

那身後聲音見這補天宗弟子不為所動,又悄然一變,甜膩膩的,軟綿綿的,還有輕不可聞的喘息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