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代宗主

當年正道十二宗結盟,有兩大令旗,分別由正一宗和太平宗執掌。正一宗的令旗是“替天行道”,太平宗的令旗是“太平無憂”,這兩杆令旗傳承多年,也就成了兩大宗門的宗主信物,“替天行道”令旗自然是在大天師張靜修的手中,“太平無憂”的令旗則在沈無憂的手中。

見沈無憂取出“太平無憂”令旗,藏老人和李世興臉色都是一肅,正邪兩家為敵多年,互相知根知底,他們二人自然知道正道的兩大令旗,這兩大令旗不僅僅是象征盟主身份,同時也是兩件極為玄妙的頂尖寶物,可大可小,大可十丈之長,立於大營,小可一尺之長,被持於手中。據說“替天行道”令旗主攻,可召黃巾力士法相助陣,又可配合正一宗的“五雷天心正法”引下天雷。“太平無憂”令旗主守,可化出一座“南鬥二十八星陣”,護住周身上下四方八極,又可將人暫時收入令旗中的小千世界,有困人之用。

只是不知為何,沈無憂先前沒有用出此物,不過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兩杆令旗的象征意味更多,若真論威力,遠不如“天師雌雄雙劍”和“天師印”,比之“六字光明咒劍”也稍遜些許,還談不上扭轉戰局。

沈無憂一展手中令旗,以“南鬥二十八星陣”暫時護住自己,朗聲道:“紫府,我因窺探天機過多,已是遭了天譴,怕是兇多吉少,今日有一事相托,還望紫府答允。”

李玄都一怔,隨即說道:“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定不負沈大先生所托。”

“紫府放心,此事你一定能做到。”沈無憂一笑,又望向白繡裳:“也請白宗主做個見證。”

白繡裳沒想到這其中還牽涉到了自己,也是微微一怔,略作沉吟之後點頭道:“請沈大先生放心就是。”

沈無憂道:“紫府,我想請你做我太平宗的代宗主。”

此言一出,李玄都大吃一驚,下意識地開口婉拒道:“在下並非太平宗弟子,如何能做太平宗之主?不過沈大先生放心,我與貴宗陸夫人、沈長生以及沈元舟、沈元齋幾位前輩也是有舊誼的,若是太平宗有什麽危難之事,在下定是義不容辭。”

沈無憂以心念傳聲:“太平宗名頭太甚,江湖上人人皆知太平宗豪富。雖說江湖中豪富的宗門遠不止太平宗一家,但清微宗、補天宗、無道宗、陰陽宗、正一宗、慈航宗,個個實力雄厚,不去欺辱旁人已是萬幸,誰還敢來招惹他們?旁人決計不會去打他們的主意。可太平宗這些年來江河日下、青黃不接。我在之時,還能勉強維持。我去之後,太平宗就如一個三歲稚童,手持黃金孤身過鬧市,誰都會起心搶奪,紫府方才言照看一事,紫府能照看一時,能照看一世嗎?所以我不是要請紫府看顧太平宗,而是請紫府做太平宗之主。待到紫府百年之後,飛升也好,坐化也罷,再將宗主之位還給沈家子弟就是了,總好過被其他宗門所乘。紫府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李玄都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這番話是以心念傳聲,只有李玄都一人聽到,可上一句話卻不是心念傳聲,不僅是李玄都聽到,白繡裳、藏老人、李世興也聽得清清楚楚,藏老人和李世興面面相覷,均是覺得沈無憂得了失心瘋,太過匪夷所思。白繡裳亦是大吃一驚,心思數轉。

李玄都乃是果決之人,眼見沈無憂誠心無比,可謂殷殷期望,切切推心,只好說道:“既然如此,李某答應沈大先生便是。”

沈無憂嘴角露出微笑,朝李玄都拱手行禮道:“如此,沈某便提前謝過李先生,從今往後,太平宗上下,都要累及李先生了。”

說罷,沈無憂竟是撤去護住自己的“南鬥二十八星陣”,將手中的“太平無憂”令旗連同自己的須彌寶物一起擲向李玄都。

李世興冷哼一聲,便要出手攔截,結果白繡裳早有防備,毫不客氣地再出一劍。

一劍攔下李世興,李玄都得以接下“太平無憂”令旗和一件玉佩狀的須彌寶物。

李世興怒喝一聲,直接用出“太陰十三劍”中的“心魔由我生”一劍。

“太陰十三劍”乃是大成之法,“心魔由我生”更是其精華所在,自然非同小可,只見李世興一頭青絲化作白發,隨意亂舞,一身修為層層攀升,瞬間由天人無量境攀升至天人造化境。

白繡裳解除“觀音法身”,手中“人間世”也由三丈之長、二尺之寬變為長三尺六寸,暗合三百六十個周天,寬一寸八分,合天罡半數。

白繡裳悠悠吐出一口濁氣,刹那間塵俗盡消,雖然面帶三分矜持慈悲笑意,但寶相莊嚴,威嚴自生,暗合觀世音菩薩之妙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