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王敗退

上清縣的上空黑雲散去,本該是入夜時分,卻見一道光華大盛,照亮了整個夜幕,仿佛是紫氣東來。

此等景象,絲毫不遜於方才白晝化作黑夜。

稚童頭頂慶雲,一道道紫氣如流蘇垂落,又有無數紫氣從四面八方向這邊蜂擁而來,紫氣凝而不散,氣勢浩大,手中托舉的“天師印”大放光明,其中蘊含有滾滾火焰,如旭日初升,最是克制一切妖邪之流。

在“昊天光明火”的普照之下,“幽冥九陰尊”受到極大的限制,動彈不得。所謂“昊天”,說的是昊天上帝,又被稱之為大天尊,是為眾仙之首,天界之尊,亦是三屆之尊。此火傳承自大天尊,得自日夜交替時太陽初升的一點純陽,純凈無瑕,陰極陽生。此法或許不如“五雷天心正法”淩厲,然而對付妖邪鬼物陰神卻是無往不利。任憑鬼物陰神再強,只要還未到陰極陽生的境界,便絕對抵禦不得。此時“幽冥九陰尊”便是如此,若是煉制成仙物品相,這“昊天光明火”便傷不得它,只能暫且壓制,可此時的“幽冥九陰尊”只是半仙物,被“昊天光明火”灼燒之後,立時有無數青煙升起,這些青煙都是組成“幽冥九陰尊”的冤魂所化,每少一分,“幽冥九陰尊”的威勢就弱上一分。

對於大天師而言,制住一個王仲甫不算什麽,關鍵是要將“幽冥九陰尊”徹底化去,不至於使其失控禍害一方。

王仲甫並不見驚惶之色,道:“大天師畢竟不是親自到此,一尊身外化身,縱然有‘天師印’這等寶物,也未必就能穩掌局勢。”

話音落下,王仲甫被金色長繩穿過的胸口位置顯化出雷電交加的景象,然後他竟是強行將金繩抽離自己的胸口,擡手一指“幽冥九陰尊”,使其轟然炸裂開來,組成“幽冥九陰尊”萬千冤魂如洪水決堤,又似大雪山崩,以勢不可擋之勢,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稚童終於面露驚怒之色,大喝道:“豎子安敢如此!?”

這一聲大喝,如同九天雷震,數百鬼物在這一喝之威下,直接被震散無形,王仲甫更是眼前一黑,氣血翻湧,忍不住一口鮮血吐出。

只是稚童已經顧不上王仲甫,若是任由這些鬼物肆虐開來,怕是方圓百裏之內,立成一片幽冥鬼域,首當其沖的就是他腳下的這座上清縣,十萬性命,他身為大天師,如何能無動於衷?

稚童一邊催動頭頂慶雲,以紫氣掃蕩冤魂,同時也調轉手中的“天師印”,無數光明火焰如火雨落下,將整座城池照耀得如白晝一般,這“昊天光明火”不同於“三昧真火”,不燒死物,只燒鬼魅,故而滿城建築和活人毫發無損,大量冤魂成片蒸發湮滅,不留半點痕跡。

另一邊,被白繡裳以“六字光明咒劍”鎮住的王天笑回首看了眼炸開的“幽冥九幽尊”,又收回視線望向自己身上的六柄三寸小劍,刺入自己體內,燒灼出一陣“嗤嗤”聲響,好似烙鐵落在皮肉上面。“六字光明咒劍”作為與“人間世”一樣的半仙物,自然不止是一種玄妙用途,除了可以惑人心神之外,也有鎮壓封印之妙用,只是此物名中有劍,實為法器,故而不在刀劍評之列。

王天笑微笑道:“白宗主好手段,王某今日領教了。”

都說藝高人膽大,王天笑落入如此境地之中,仍是不見半點驚慌。若王天笑沒有天人造化境的神通,如何能有眼下的處事不驚?換成其他一個普通天人境大宗師,在“六字光明咒劍”的威力之下,早已放下屠刀任人宰割,哪裏還能侃侃而談。

白繡裳皺了下眉頭,有些後悔這次出來沒有攜帶“妙法蓮華”,若是此時“妙法蓮華”在手,也許她就能趁此時機嘗試徹底斬殺王天笑,而不是現在這般,只能將其暫時封鎮。

王天笑的身上突然爆開一團濃重血氣,然後伸手一揮,將對應“咪”字的小劍逼出體外,繼而又一鼓作氣,身上相繼爆開五團血氣,將另外五劍也相繼逼出體外。

六劍顫鳴一聲,依次飛回白繡裳發髻之上,還是按照原來順序排列,如同六支銀簪。

白繡裳臉色變得極為凝重,萬沒想到王天笑竟是這般棘手,雖然不能勝過自己,但自己想要將其斬殺,也是千難萬難。

就在這時,稚童又是大喝一聲,改為雙手托舉“天師印”,然後就見“天師印”冉冉升空,大放光明,就如一輪耀日當空。

光芒普照四方八極,雖然沒有劍氣如海的淩厲威勢,但自有一股浩大氣勢。鋪天蓋地的冤魂在光芒之下如冰雪消融,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王天笑和王仲甫兩人也趁此時機遁去,消失不見。

“天師印”徐徐下落,光明不復,整座上清縣又重回夜色之中。不過稚童的身形卻有幾分虛幻,不復先前那般凝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