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地下玉牢

玉牢周圍沒有玄女宗弟子守衛,卻有陣法。

不過韓月既然敢來這裏,自然是有應對之法,只見她從自己的須彌寶物中取出一張紫色符箓,夾在食中二指之間,輕輕一晃。

她的眼前立時出現無數條細線,這些細線以玉牢為中心,在其方圓十丈之內縱橫交錯,而且還在不斷變化,只要碰上一條,便會觸動整個陣法,不但要驚動漩女山上的值守弟子,而且還會引來殺身之禍,稍有不慎,便被陣法絞殺。

韓月小心翼翼地躲開一條一條細線,幾乎是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動。待到她來到玉牢的大門前時,已經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額頭上滿是細密汗珠。

韓月松了一口氣,收起紫色符箓,又從懷中取出一把青銅古匙,這是她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從宗中盜取出來的,鑰匙失竊的事情很會就會被發覺,到時候便是全宗上下盤查,這件事注定是瞞不住的。所以從她盜取鑰匙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沒有任何退路。

韓月將鑰匙插入殿門上的銅鎖,正旋三周,反擰六周,只聽得銅鎖哢嚓一聲,被打開了。

這把鎖也大有名頭,乃是由墨家巧匠打造而成,術法難傷,刀兵難斷,關鍵在於其極為堅韌,就算是天人境大宗師強行出手,也只能將這把鎖徹底捏成一個“鐵團”,再也打不開殿門,卻不能將鎖拽斷。

韓月步入殿內,又反手將殿門關上。

殿內長年不見天日,所以極為陰森,潮濕之意撲面而來,仿佛一下子陰陽倒轉,從陽世來到了陰間。韓月放眼望去,只見殿中除了一副仙女飛天的壁畫之外,空空蕩蕩的,腳下是天青石鋪就的地面。說也是來奇怪,雖然從外面看來,此地歷經滄桑,斑駁不堪,但殿內卻是煥然如新。

韓月擡頭望向墻壁上的仙女飛天圖,圖中仙女皆是等人之高,與真人無異。有七名宮裝仙女飛騰於雲霧之中,彩帶纏身,容貌各異,姿態各異,顏色各異。居中是一名白衣仙子,獨立於七名仙女之外,頭戴寶冠,懷中抱劍,閉著雙目。

韓月猶豫了一下,手中捏了個法指,不斷變化指訣,然後一指那名居中的白衣仙子,輕聲道:“開!”

只見白衣女子懷中的抱劍驟然出鞘三寸,原本閉著的雙目也猛地睜開。

一瞬之間,除了居中的白衣仙子仍舊紋絲不動,周圍的七名仙女開始緩慢漂移起來。然後就見整張圖畫開始四散分解,支離破碎。

在這幅仙女飛天圖消失之後,大殿地面的正中位置裂開一道向下的門戶,其後甬道可由兩人並行,壁上生滿了青苔。這些青苔發出些幽幽熒光,是這座甬道的惟一亮源,甬道盡頭則隱於黑暗之中。

韓月取出一盞氣死風燈,徑直走入其中,一路向下,四面石墻,滿地石面,頂上石板,都是一色的花崗巖鋪砌而成。常年不見日光,再加上瀟州本就潮濕,人關在裏面,就是不動刑,時日一久也必然身體虛弱百病纏身。

韓月低頭數著腳下的台階,走出不知多遠,擡頭望去,前方還是黑暗一片,再回頭看去,同樣是黑暗一片,兩頭都茫無盡頭。

韓月一咬牙,繼續舉步前行。轉過了一條石道,又轉向另一條石道,再走出十余丈,甬道轉過一個彎,前方豁然開朗,現出一個方圓十丈的地下大殿,其中立著一排排鐵柵,隔成一間間囚室。

大多數囚室中都是空蕩蕩的,只有在最深處的一間囚室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個人影。

韓月提著燈快走幾步,來到那座囚室前,牢裏沒有燈,牢門外的燈籠光灑進去,只影影綽綽能看見那個身影是個女子,手上戴著鐐銬,箕坐在地上。女子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直垂到地面,又鋪散開來,女子則正斜腰用手指細細地梳理著頭發。

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之中,女子已經不知被囚禁了多久,自然是不施粉黛,而且女子也不需要這些,她就是這麽安靜地坐著,自有萬種風情撲面而至,似是幽香撲鼻,沁人心脾。韓月雖是女兒身,此時竟也看得呆了。她只覺天地間只剩下這麽一個女子,隱約之間,似有江河奔流之聲,又有擂鼓之聲。韓月仔細分辨,才發覺那非是什麽鼓音和江河流水之聲,而只是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動的聲音。

韓月回過神來,不知為什麽,她對於眼前的這個女子竟是沒有半分敵意,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意,輕聲問道:“你、你是……師叔嗎?”

這裏的“師叔”當然不是說玄女宗的師承,而是她在牝女宗中的師承。

韓月便是冷夫人安插入玄女宗中的暗子,為了給韓月安排一個天衣無縫的身份,牝女宗不惜用了兩年的時間,將一戶書香門第的世家偷梁換柱。而破解這座玉牢的方法,也是牝女宗研究多年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