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仙子妖女

趙純孝想得明白,這位紫府劍仙是關鍵,只要拿下了他,那麽大局可定。而且最好是將其生擒,一個活著的紫府劍仙,遠勝過一個死了的紫府劍仙。

李玄都身經百戰,自然不會忘了還有一個趙純孝,若是沒有在旁邊虎視眈眈的趙純孝,李玄都根本不會給貪狼王解開禁制,而是會選擇以一人之力獨戰兩位明官,他固然防備陰陽宗之人,同樣信不過無道宗之人。

可還有一個趙純孝,李玄都就不得不兩害相較取其輕了。

此時面對趙純孝的出手,李玄都已是取出“人間世”,從單手劍變為雙手雙劍,一心二用,繼續維持“北鬥三十六劍訣”的同時,又以“劍心太玄意”再次用出由“無極槍”演變而來的劍法。

往常時候,李玄都是以長劍為守,以短劍為攻,這次終於改為正常用法,以短劍為守,以長劍為攻。

三人激鬥一處,聲勢更盛。

李玄都知道自己終是不復當年,此時以一敵二,固然可以維持局面,但萬難取勝,若是時間一久,說不定還會氣力不濟,反遭二人重創。

李玄都不怕死戰,卻不想為了無道宗之人死戰到底,所以他從一開始便在考慮如何救出沈長生,然後離開此地。此時以一敵二之下,且戰且退,實則是在向客棧大堂方向移動。

果不其然,那少年似乎被外頭的激鬥吸引,又或是認為李玄都已經無暇顧及於他,於是從沈長生的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朝院中觀瞧。

李玄都在激鬥的間隙瞥了一眼,剛好看到這一幕,心中有了定計。他故意露出一個破綻,雖然攪落了趙純孝手中的峨眉刺,卻也使得中門大開,被趙純孝一掌拍在胸口,整個人倒飛進客棧大堂之中。

那挾持沈長生的少年見此情景,面露喜色,只當李玄都敗亡就在瞬息之間,卻不想李玄都這一飛有些過於遠了,非但不曾落地,反而還直直向著他飛來。

待到少年意識到不對時,為時已晚,只見李玄都變化身形,收起手中的“人間世”,反手抓住了沈長生,少年也不管沈長生,反而在這一瞬間仿佛變了個人似的,面露詭笑,一掌拍出。

李玄都心中立時生出好大的危險感覺,放開沈長生,也拍出一掌。雙掌相交,李玄都只覺得對方掌力猶如排山倒海一般,同時還有一股陰寒氣機也沖將過來,瞬時間全身冰寒透骨,身子搖晃了幾下之後,倒退了三步。

此時趙純孝和金釋炎也追入客棧之中,向李玄都齊齊攻來。李玄都知道此時但凡有半點猶豫,便要命喪於此,運轉全身氣機悉數灌注入手中的“白骨流光”之中,變幻為白骨相,一瞬之間,整座客棧中寒氣大盛,便是趙純孝和金釋炎在不防之下,也為寒氣所迫,身形猛然僵住。

趁此間隙,李玄都一把抓住沈長生,直接撞開墻壁,向外逃去。

趙純孝和金釋炎對視一眼,再去看那少年,卻見這少年已經七竅流血,身死當場,兩人也不去理會,徑直追著李玄都的行跡出了客棧。

李玄都想不明白為何一個少年會有如此驚人的掌力,還有如此古怪的氣機,想來是陰陽宗的詭秘手段。

此時李玄都感覺有一道陰寒內力附著在體內,遊走於四肢百骸,因為是附著並且移動的,讓他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化解。而且此種氣機與“鬼咒”極為類似,冰寒徹骨,陰毒附體,只能以純陽氣機暫且壓制。好在李玄都修煉有“純陽紫氣”,雖然不甚精深,遠遜於顏飛卿,但好在這少年並非天人境大宗師,本身氣機遠不如李玄都,只是勝在詭異難測,所以李玄都也足以壓制。

李玄都為這少年暗算,又帶了個沈長生,再也不能與趙純孝和金釋炎相爭,只能悶頭奔逃,好在他早年時被江北群雄追殺,這逃命的本事也是無師自通,雖是被兩人追殺,但也慌而不亂,自有章法。

如此追逃大半炷香之後,李玄都感覺體內的冰寒之意越來越重,漸漸難以支撐,就在此時,忽見天幕上有一道劍光落下,卻不是沖李玄都而來,而是直奔金釋炎。

金釋炎不得不出劍抵擋。

與此同時,又有一人從暗中掠出,一記詭異手刀朝趙純孝橫斬而至。

趙純孝雖然看著年輕,實則已經不年輕,乃是實打實的天人境修為,可便是境界高如趙純孝,也被這神出鬼沒的一招擊退,伸手在脖子上一抹,滿手鮮血。

趙純孝擡頭望去,出手之人是個大家閨秀模樣的少女,梳著未出閣女子的垂掛髻,上身是紫色羅杉,下著白絹珠繡長裙,腰間再束一條白玉鑲翠織錦,兩只雪白纖細的皓腕露出袖口,左腕上是一只玉鐲,右腕上是一串銀鈴,手中還執有一把小巧的九档折扇,以淡紫色漏地紗為扇面,可以隔扇窺人,掛蝴蝶扇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