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寡人若得陰武,何愁霸業不成

晉國派人去楚國的“郢”都做什麽?肯定不是因為楚軍戰勝吳軍而前往道賀,去的使節團也不會幹出什麽過分的事情,僅僅是進行正常的交流。

事實上,晉國和楚國打了數十年,雙方從來都只光動手,沒有想過在語言上面將對方徹底得罪死。這種事情除了現在講究禮儀制度之外,還是一種對同等級對手的尊重。

看看晉國怎麽對待秦國就知道了。晉國碰上了一再搞偷襲和跟胡虜結盟的秦國就沒什麽客氣,不但在實際動手中教訓了秦國不止一頓,還特地派出使者前往罵街。

當然了,一篇《絕秦文》也讓魏相在當代徹底成了名,晉國第一才子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後面秦國照抄《絕秦文》來訓斥楚國,更是讓魏相流芳千古。

“吳國想必已撤去王號?”呂武多少感覺到心累,沉吟了一下下才繼續往下說道:“若吳國謀求重歸於我,我需納之。”

晉國跟吳國相處起來真的太心累,往往搞不懂吳國君臣的腦回路,對吳國得志了就各種作死,一旦衰弱下去又願意裝孫子,有那麽點無可奈何。

吳國那樣的作為並不是“能伸能縮”,用“反復無常”來定義更合適一些,會讓在這個講究禮儀制度的時代,使得列國不知道該怎麽與之相處。

然而,不管吳國能不能認清自己的定位,晉國在與楚國的爭霸戰中還是需要吳國一再從楚國背後捅刀子。

一眾‘卿’贊同道:“應有之意。”

中行吳遲疑道:“吳方歷經大敗,國君亦是戰死疆場,是否屈服於楚國?”

呂武搖頭,篤定地說道:“吳人或會恐懼,吳君必不屈服。”

在遙遠的南方,接任兄長成為新任吳君的余祭就在朝著群臣大吼大叫,喊出了“永不為奴”的口號,要繼續跟楚國血拼。

一眾吳國大臣卻是聽得面色如土,他們剛剛歷經大敗、慘敗,一下子搞得舟船盡毀,更要命的是沒了四五萬的青壯,真真就被這一場戰役整得元氣大傷。

吳國才多少人口?一次沒了四五萬青壯,裏面當然並不全是士兵,民伕性質和“臨時工”占了三分之二以上。

現在也不是作為青壯就能成為士兵,精銳一役盡喪,貴族們的私軍也是損失慘重,他們面對這樣的情況只能在心裏不斷祈禱楚國大軍別再深入,哪還有余力去反攻啊!

吳君余祭也就是喊喊口號而已,腦子抽了才真的立刻去找楚國拼命,喊完了來一句“轉進‘五湖(太湖)’”讓眾臣松了口氣。

在接下來,吳國進入到放棄城邑躲入山川地勢兇險區域的時間節點,一直跟楚國玩躲貓貓的遊戲,祈禱楚軍能趕緊退兵,另一邊則是再次派出使節團往晉國而去。

別說,歷史上第一個將遊擊戰大規模運用的還真是吳國。他們也是依靠遊擊戰不斷襲擾楚國,每每拖得成建制的楚軍受不了或者認為耗下去得不償失,一次次讓吳國的國祚得以延續。

還有一個真實情況,吳軍每次跟楚軍剛正面,十次裏面能贏兩次就叫僥幸。偏偏吳國每一次有點實力了就非得頭鐵要找楚軍剛正面,敗了再將遊擊戰撿起來接著用。

打贏了第三次“蕪湖之戰”的楚軍原地駐紮,覺得揚眉吐氣的同時,對於大軍要不要繼續深入產生了分歧。

目前的吳國,能夠算得上“城”的城池也就十一座,“邑”級別的城池不會超過五十個,倒是很難計算數量的“邦”零零散散分布在大片區域。

說白了就是吳國打從事實上社會層次顯得很落後,哪怕是中原地區三流諸侯國的城邑數量都比吳國多。

沒辦法的事情,諸夏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中原”就是“世界中心”,發展好一些很是理所當然。

“不必再爭!”楚君熊招拍了一下案幾,恨恨地說道:“寡人方知晉趁我與吳大戰,南下掠我城邦,奪我附庸。”

好些個楚國大臣低頭翻白眼。

關於晉國糾集了二十多個諸侯國南下的消息,他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比楚君熊招更早知曉,還一塊聯合起來瞞住老大呢。

之前瞞住是為了不讓楚君熊招犯糊塗,給中途罷止第三次“蕪湖之戰”。而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誰讓楚國的頭號大敵一直是晉國,真不是吳國啊。

楚國令尹子庚慢吞吞地說道:“晉知我與吳交戰,停步於蔡,未有深入。”

“令尹乃是說,晉此前不知,南下並非乘人之危?”楚君熊招一臉的奇怪。

子庚點頭,很是肯定地說道:“我、晉皆為伯也,豈可與吳蠻同類。我與晉乃是道、義之爭,焉可行天譴之事?”

“道”可以理解為正朔;“義”則是天理倫常什麽的。歸納起來就是爭奪控制“世界”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