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八“卿”遭圍攻,誰腦子被門夾了?

可以想象呂武和士匄現在有多犯愁。

他們搞不懂國君得自曝行為是有什麽目的,思來想去國君這麽幹會有好處,問題是會給下一任國君埋下極大的隱患。

必須了解春秋中葉,才會搞懂很多的東西。

或者說,閱讀史書必須契合當時的社會價值觀以及普遍的民情、思想,才能將事情真正的洞察。

有很多的事情用現代的思路去評判古人的所作所為,就是用後世的價值觀和思想觀在進行思考,得出來的結論肯定是現代人的理解,也許並不是一個正確的答案。

國君承認殺死中行偃?其實就是一件代價不大的事。

現在當然沒有“君要臣死臣不得死”這麽種玩意,只是國君殺死一個臣子的代價要遠遠小於臣子弑君。

首先要明確一點,也就是中行偃參與了弑君,等於荀氏(中行氏)產生了不忠的行為,再跟公族結仇了。

以上面那個為基礎,既然荀氏(中行氏)先出招了,難道不允許公族進行報復?恐怕是沒有這種道理的。

以春秋時期……尤其是晉國的自有國情,國君不像其余諸侯國的一國之君那麽有權力,屬於國君應有的尊嚴還是該有。

這樣一來,晉君無法像楚君那樣,也就是楚君想讓哪個臣子去死,臣子不自己去死,楚君哪怕臣子沒有罪名也能夠名正言順地下令動手。

目前南方的諸侯國跟北方的諸侯國有比較大的不同。

南方霸主楚國帶動的風潮是,國君哪怕不是一言九鼎,也是話語權極重。

在北方則是在晉國的帶動下,北方各個諸侯國的臣從某種程度上能夠跟一國之君相抗衡。

這樣也就出現了一種很涇渭分明的區別,南方的一國之君想搞垮誰或是殺死誰不麻煩,北方的一國之君想弄誰需要三思而後行。

從某種角度來解釋,南方諸侯國的臣是“臣子”的一種,北方諸侯國的臣則是“臣工”這種。

什麽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啊。

“臣子”就是君王麾下可以任意差遣和打殺的奴隸。

“臣工”則是眾人給國家的打工人了唄。

無論是在任何時代,主人想怎麽弄奴隸就那麽弄,再有權威的老板想搞打工人頂多就是辭退。

說白了就是“臣子”連自己的死法都沒資格選,“臣工”幹得不爽還能噴老板一頓再辭職走人。

當然了,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有,像是某個朝代,大臣想給野豬皮當奴才還要論資排輩,一個奴才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搶,給個高官厚祿都沒有奴才的地位吸引人。就問,思想到底扭曲成什麽樣,賤不賤吧。

然而,了解到那個時代奴才才是“貼心人”會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和是個金飯碗,相反殺個大臣比扭斷小雞仔脖子還容易,就能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去搶個“奴才”的地位了。

當奴才遠比當大臣有排面,並且奴才跟主子是榮辱與共的關系,大臣頂多就是個臨時工。這種社會現實之下,想著當奴才,是不是就挺能理解的?

所以,閱讀歷史真的需要契合當代的情況,每一個時代總是有屬於自己的“流行”,免得很多事情看來是那麽回事,然而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呂武和士匄在郁悶的不是國君承認殺死中行偃,他們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國君沒講出來的那個“大料”。

在了解到是國君殺死了中行偃之後,呂武和士匄相處起來明顯沒有了之前的猜忌。

道理挺簡單的。他們懷疑是對方下的手,深怕對方給自己也來那麽一下子,肯定就互相信任不起來。

剛才國君向呂武和士匄攤牌?如果國君是真的掌握了鐵證,很明顯智瑩遭到刺殺不會是陰氏或範氏幹的。

這樣的話,呂武和士匄還互相猜忌個什麽?該是換成他們站到一起,猜忌其余的卿位家族了。

“此事……”呂武感到很是腦殼疼,想了想才繼續說道:“著手公子彪繼位禮儀,君上喪事一事或可從簡。”

如果不是國君自曝出來,換作是哪一家查到了兇手,他們並不是完全無法拿國君怎麽樣,少不了上演一出逼宮,迫使姬周下台了;真的想搞事,還能聯合荀氏(中行氏)弄死國君,再操弄晉國政治格局,甚至清洗掉“曲沃一系”也不是不行,重新換一個“宗”來接位也就是了。

羊舌肸小心翼翼地說道:“君上尚未薨逝。再則……君上乃是有為之君,喪禮如何從簡?”

從本質上來看,國君跟中行偃算是私仇,硬要搬到台面上也行,不就是國君跟卿位家族的鬥爭嘛。

真的要扯到君權跟卿權的鬥爭上面,以當前的實力對比,吃虧的一定會是公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