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室透在這一瞬間，像是呼吸被遏制住了一樣，大致是因為手中提著的裝滿了食材的袋子太重，從而勾著手指阻止了血液的流通，才會叫他的雙手發涼，在這一刻僵硬得不得了。

牛皮紙裝著的信封上不是他的字跡，降谷零還沒有蠢到在這種地方暴露自己的筆跡。上面是他刻意標準化的字體，沒有獨屬於他的個人風格。

就算上面的文字被汙染模糊，但是那個數字“0”，卻足以證明了答案。

——這份信是他寄出的，裏面裝著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在當時，他能拜托的只有五人之中除了他之外唯一活下來的伊達航。讓對方將景光的遺物轉交給他的親人，且暗示景光的……死訊。

只是直到近期，安室透才知道自己的同期班長也在一年前，就在他寄出包裹之後的不久就……出了車禍。

但是安室透的確沒有想過，一年前的包裹竟是直到現在，才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幼馴染弟弟的手中。

看著黑發警官臉上輕松的神情，想起在前段時間，對方克制著不暴露兄長信息的模樣，安室透一時間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用平常的態度，順著諸伏空亮的話語接下去，隨意敷衍客套一下，然後轉身離開。

可是在這一刻，降谷零發現自己的表情管理都喪失了功能，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如何告訴幼馴染的弟弟，告訴他——你一直擔憂的兄長早已經……

“安室先生？”黑發的警官臉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請問發生了什麽嗎？你的臉色不太好……”

“……大概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金發的波洛侍應生帶起平靜的微笑。

“……”諸伏空亮嘴角微微下撇，藍色的貓眼中閃過什麽，卻又非常自然地順著安室透的話語說道：“因為昨天晚上那件事嗎？”

黑發警官溫和說道：“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是淩晨之後了，連我也一不小心睡過頭，今天請了一天。”

“如果可以的話，安室先生果然還是休息一天比較好吧？”

“我會注意的。”安室透回復道。

到底都是成年人了，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好到這種地步，諸伏空亮也沒有在原地停留太久。

看著諸伏空亮抱著信封離開的背影，降谷零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發出任何的聲音。

諸伏空亮早就透過信封，猜到了裏面裝著什麽。他現在的心情還是挺平靜的。

他只是在思考，他應該用什麽態度去面對這個信封——不管怎麽樣，就算是他這個外行，都知道這種讓親屬知道死訊的劇情，在漫畫之中絕對不可能直接省略。

這種劇情，甚至可以讓劇情人設達成一種升華。

諸伏空亮坐在了自己房間的客廳裏，看著桌面上的信封，拿著手機對著有段時間沒有聯系過了的親生大哥打了個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在忙，諸伏空亮大概等了半分鐘，打算掛斷時，對面才接通。諸伏高明的聲線總是穩重而平和的，語調也透著一種特殊的韻味，就算隔著電子器械，依舊無法掩蓋這一點。

“——空亮？”

“高明哥哥。”諸伏空亮嘴角勾起，語調輕松，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順手放在信封旁邊，開口說道：“我在警視廳這裏收到了一個包裹，是寄給你的。”

“我？”諸伏高明有些意外。

“可以讓我先拆看看看是什麽嗎？”諸伏空亮問道。

“當然可以，也請麻煩你告訴我是什麽。”諸伏高明回答。

得到了肯定之後，諸伏空亮順手撕開了信封的開口，從裏面取出了一個……有著子彈孔痕、沾染著血跡的手機。

手機的後面寫了一個大寫的英文字母的“H”，諸伏空亮知道這代表著什麽，是景光哥名字中“hiro”的意思。

雖然早就知道是什麽了，但是再次看到這個手機，果然還是……

“空亮？”高明哥哥的聲音從電話對面傳來，顯然諸伏空亮沉默的時間有些久了。

諸伏空亮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手機，語氣卻變得有些孩子氣的抱怨：“真是的，我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東西，結果竟然只是無用的垃圾信件——”

諸伏高明：“……是嗎？”

“是啊，不過怎麽會寄到我這邊來，是不是搞錯了我和哥哥你啊？”諸伏空亮語氣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好啦，結果打擾哥哥你了，哥哥是在上班嗎？”

兩兄弟隨意的聊了幾句，諸伏空亮就自然地掛斷了電話。

黑發的警官平靜地將自己的手機放在信封的旁邊，換成伸手觸碰那個有著一個空洞的血跡已經幹涸變黑的手機。

“……”

“……什麽啊。”諸伏空亮垂下腦袋，劉海打下陰影，叫人完全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