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太宰治笑完之後, 沒多久又收起自己的笑容。

外頭還有個小祖宗等著他呢。

他當然很清楚某人的壞脾氣是不允許任何人戲耍自己的,特別還很討厭來自大人的欺騙。

現在就是非常後悔自己的口嗨。

即使心裏覺得這孩子真好騙,他也不該隨便說出口。現在要哄, 一時半會兒是哄不好了。

深沉地思考一會兒, 抓到耗子的喜悅還是占據了上風, 太宰治決定想個辦法溜掉。

他並不想把太多的時間花在安撫五條悟身上。

看在他們之前互相幫助,相處愉快的份上,五條悟應該可以自己理解他的對吧?

五條悟把伏黑惠抱在懷裏一會兒,又嫌他礙事, 就隨手放到吧台的桌子上, 坐在太宰治先前坐的位置上, 要了杯可樂。然後支著臉望著太宰治進去的門發呆。

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麽,他的六眼甚至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輪廓,只能根據空掉的一塊無咒力區域來確定人還在裏邊。

咒術界在逃天與咒縛?

想起對方那脆弱的身板, 他把這個荒唐且讓人不高興的猜測放到腦後,開始思考別的事情。

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最好的, 沒有一處不完美。

唯我獨尊的觀念即使是在被某個男人打敗過一次之後,也依然如此。

所以他第一次聽到別人比自己強這件事,完全不能接受。

哪怕是臉,他也是最最好看的。

現在一時沒有看到太宰治, 五條悟只能回憶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對方模樣。

那人的頭發蓬松,因為帶著點兒卷曲而稍顯淩亂,把半張臉都藏進陰影裏, 五條悟只能想起對方長卷濃密到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的睫毛尖尖上染著的燈光。

酒吧的光線朦朧昏黃, 將事物藏進陰影裏, 給美人也蒙上神秘的色彩, 只把光聚焦在非重點的地方,叫人覺得閃閃發亮又看不清想看的,心底發癢。

五條悟便又努力地回想細節。

鴉色細長的眉壓得低緩,眼睛形狀很漂亮,瞳孔是深色的,第一印象會有點銹色暗沉的感覺,但仔細想想,又是溫暖的鳶色。唇薄而少血色,沾著點清亮的酒液。

滑稽搞怪的樣子完全是偽裝的,真實氣質介於孤冷和溫柔之間,哪怕是笑著也叫人覺得他拒人於千裏之外。

大約孤冷屬於別人,溫柔屬於身邊的人。

啊……他屬於“別人”。

五條悟不太高興地發現這個事實,覺得自己打過的那麽多錢都白瞎了。

對,那個人還跟人開玩笑說,從他這裏詐騙走了一個億。

他得給這家夥一點顏色瞧瞧。

太宰治一走出來就試圖先發制人:“你是來接他們走的嗎?是的話,我打電話叫人把津美紀送出來。”

然而五條悟根本沒有在意他說的什麽,只等他出來就沖了過去,一把提起他的領子。

在其他人都以為他要打太宰治一頓的時候,他松開對方的領子,手往上按住對方下頜兩側和脖頸相交的位置,擡著對方的臉,摘下自己的墨鏡,挑剔而仔細地看了半天。

其他人:“……”

太宰治:?

氣氛逐漸變得古怪,他試圖出言改變局面,卻直接被捂住了嘴。

五條悟:“你先閉嘴,說話影響氣質。”

這個家夥在網上說話尚且充滿魔性,現實裏講話肯定更能迷惑人。在他消氣之前,這個男人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要信。

太宰治:??

不管怎麽說,他已經當了很久的Mafia首領,大權在握,說一不二,無人敢挑釁他的權威。

這種堪稱是冒犯的舉動和不收斂的眼神,很久沒有人敢對他有了。

盡管還是不滿二十的少年,五條悟的體格卻並不單薄,光身高就高出他半個頭去,從薄薄的襯衫底下透出的肌肉線條也叫他明白那不是光好看的。

由此造成的壓迫感叫太宰治十分不適。

年長幾分的青年微皺著眉,眼神更冷淡了兩分,透著股肅殺的冷艷。

單手就能按住他臉的少年沒有在意這點警告,而是擡著下巴,眼神巡視過他的每一寸外表。

少年的眼睛很亮,清透得似乎能看到人的靈魂裏去,再多的防備和自我封閉都在這樣的一雙眼睛下毫無作用。

被這樣對待的太宰治唇越抿越緊,看起來也越發得兇,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的眼神都被嚇得有些渙散了。

他心知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像五條悟這樣坦然地表現出自己的一切情緒的,連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交流,他都恨不得每句話都帶著算計和試探,小心得過分還要強裝自然。

被看穿的話,會很難堪啊……

這小孩怎麽就一點不知道體諒人呢?

因為心裏還在生氣,五條悟用的勁兒還挺大,不一會兒就給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兩道深色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