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沒有人能夠明白喬遇安這一刻有多自責。

他知道了梁婉秋在找誰,他知道了梁婉秋的目的,知道了時年的過往,知道了梁婉秋既然能等這麽多天就不會輕易的放棄,可是自己在知道這些之後又做了什麽呢?

沉浸在自己心疼,不願意相信時年受過這些磨難的情緒裏,沒有調整過來,甚至讓時年遠離自己的視線。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梁婉秋隨時都能找過來,卻還是放任了自己的情緒,讓時年毫無防備的就直面了這場荒唐,時年是什麽樣的情緒,現在是什麽狀態,喬遇安可以想象,卻又不敢想象。

他沒有保護好時年,這是事實。

即便他提前告訴時年了,提前守著時年也一樣避免不了這場沖突,但這並不能讓喬遇安不自責。

“聽話。”喬遇安對著門縫說:“我不可能有事,我很快回來。”

時年似是沒聽話,門後的聲音又動了動,但都被喬遇安堅定的按了回去,他自己都覺得眼前的嘴臉惡心,更何況是親身經歷過的時年,他不可能讓時年走出來面對這些。

曾經的傷疤可以攤在太陽底下,可以坦然面對,但絕對不是讓這些人生生撕扯開。

“時年!時年!”梁婉秋疾步走過來卻在台階處摔了跤,她狼狽的爬起來想要再進一步,卻被喬遇安攔下了:

“你再進一步,我就要告你私闖民宅了。”

梁婉秋根本不在意,她的眼中現在只有那扇門,和那扇門之後可能存在的人:

“時年,我是媽媽啊,你出來看看媽媽好不好,我找了你十年啊,你都不想媽媽的嗎?不要對媽媽這麽殘忍好不好……媽媽都是為了你好,你為什麽就不明白呢……”

展圖就是這個時候跑過來的,和姜橙一起。

他在和喬遇安分開之後的確是離開了,已經到了家,坐在了沙發上,可又突然覺得不安,總想見見時年是個什麽樣子才能安心,於是便又驅車回來,雪天路滑,他還險些出了車禍。

等好不容易到了冬區,遠遠就看到一個女人向4號別墅的方向跑去,他知道冬區裏住著喬遇安的姐姐,雖然從未見過面,但此時卻也知道是她,看到姜橙這樣,展圖原本心裏的那些不安便像是被驗證了一樣,顧不得太多的也跟著跑了過去。

4號別墅門口從來就沒有這麽熱鬧過,雪地裏躺了一個痛到呻/吟的男人,台階上還有一個聲嘶力竭的女人,展圖當即就怒了,跑過去一把扯過梁婉秋毫不溫柔的將她推下台階,又一次摔倒。

但這一次不知道是摔的狠了,還是說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一次了,就那麽坐在雪地上沒起來,放聲痛哭。

“你哭個屁!”展圖罵了句:“要哭滾回去哭,別臟了這塊地兒。”

說完便看向一旁正準備制止自己的兩位民警:

“警察叔叔是吧?麻煩您把這兩位請走,哪兒來的送哪裏去,這是我的房子,沒人住不代表就能讓人隨便進來,就算是你們,也並不合法。”

“你就是房主?”警察開口:“是這樣的,我們接到這位女士的求助,說是這裏住著她走失多年的兒子,想要確認一下。”

“這裏沒住人。”展圖的口氣不太好:“趕緊離開!”

“不可能的!”梁婉秋開口:“我剛才聽到了聲響,裏面是有人的。”

“你聽錯了。”喬遇安淡淡看著她:“裏面是我養著的一只兔子,性子害羞,極度怕人,聽到外面這麽多人受了驚嚇。”

梁婉秋搖著頭:

“不,不會的,那是我兒子,我兒子一定在裏面,我有感覺的,我知道他一定在裏面。”

喬遇安很想問問梁婉秋,早幹什麽去了?你既然知道能感覺到裏面就是時年,那當年呢?十年前呢?你知道他到底有多無助嗎?

可他到底沒有問,他不想承認時年真的在裏面。

可是面對梁婉秋,喬遇安也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他不想繼續這場對峙,他太擔心別墅裏的時年了,於是看向了一旁的姜橙:

“今天我不能跟他們走。”

“當然。”姜橙開口:“去安撫你的兔子,有我在,今天沒人能把你帶走。”

喬遇安點了點頭,看向展圖,話都沒說出口,展圖就出了聲:

“我守著,他們不可能進得去。”

喬遇安便沒再說話,直接轉身輸入了密碼進了別墅內,梁婉秋見此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瞬間從地上爬了起來想沖過來,被展圖又一次推了回去,別墅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終於沒忍住痛哭著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時年。

——

時年坐在門口的角落裏,蜷縮著自己,全身都在發抖,那一聲時年讓他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不想再聽。

喬遇安蹲下身靠近他,沒有立刻安慰,在這麽一個可以將門外對話聽的一清二楚的地方,他不管說什麽都是不可能讓時年放松下來的,於是他直接將時年抱了起來,時年掙紮的很厲害,好像根本不認識喬遇安了,喬遇安險些抱不住他,直到他出聲介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