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意識到江別故在說什麽, 容錯嚇的直接起了身,動作幅度太大,椅子都被他帶倒砸在地板上, 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豆芽嚇了一跳,起身跑開了, 可容錯連眼睛眨都沒眨一下的看著江別故,而江別故或許是因為聽不到, 竟和容錯有著相同的表情。

容錯喊了一聲哥,再沒說出別的話,不是不想否認,不是不想蒙混過關,不是不想說‘哥, 你玩笑開大了’,可江別故這句話說的太突然了, 他壓根就沒打算給容錯掩飾的時間。

他就是要看容錯最為真實的反應, 就是要容錯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而容錯在驚愕之下泄露了所有的情緒, 以至於他現在撒謊,卻也是連他自己都不信的。

更何況是面對江別故。

他只能承認。

只有承認才能有機會獲得從輕發落。

“你……”許久之後豆芽又回來原本的位置趴下,而容錯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還是看著江別故,因為害怕嘴唇都在發抖:“你怎麽知道的?”

江別故看到了容錯的緊張,有些心疼,也有些後悔。

他或許不該這麽出其不意的讓容錯直面於自己的發現,可覆水難收, 說都說了,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江別故沒有立刻開口回答容錯的問題,他起了身, 繞過餐桌走到了容錯身後將那把倒了的椅子扶起來放在了容錯的身後,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按在容錯的肩膀上,讓他坐在了椅子上:

“坐。”

容錯整個人都是僵硬,都是反應不過來的,他就像一個木偶,江別故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死刑犯,而脖子上懸掛著的刀,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落下來。

江別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著容錯,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

“你從山莊回來沒有告訴我的那天,徐宴清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提前回來了,一群人去喝酒,那個時候已經快12點了,我不太放心,便給你去了個電話,你沒接,後來輾轉聯系到司姝,才大概確定你回了學校那邊的房子。”

“你第一次醉酒,我怕你出什麽事,就去看了看。”

話說到這裏,容錯已經明白了過來。

他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一直以為那天晚上的告白和江別故說的那聲喜歡是夢,卻從來沒有想過,竟是真的,江別故在半夜去了那棟房子,看到了自己內心連自己都不敢面對的情愫。

“想起來了?”江別故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也有些憐惜:“老實說,我也疑慮過你的那句喜歡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這個意思,畢竟我從來沒聽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甚至連性向都沒有表現出來過,怎麽會看上我這麽一個老男人?我掙紮了一段時間,也觀察了你一段時間,然後我發現自己也騙不了自己了。”

“對不起……”容錯出聲道歉:“對不起哥,我不該……”

容錯大概是失了勇氣,以至於都忘記只有看著江別故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可縱然江別故看不清他的唇形,卻從他的神情上也大概知道他說了什麽。

“小孩兒。”江別故出聲:“擡頭看著我。”

容錯聽到了這句話,卻擡不起頭來,他從來沒有覺得哪一刻是像現在這般不堪。

容錯不再聽話,江別故其實也沒有別的辦法,看到小孩兒這麽難受,他的心裏也不是滋味兒,可問題總是要解決的,總這麽粉飾太平終究不是一回事兒。

時間拖的越久,江別故沒什麽損失,可容錯會越陷越深。

不公平。

對容錯不公平。

小孩兒的青春一共也沒幾年,吊在自己這可歪脖子樹上,不值得。

縱然現在砍斷的確會有點疼,也總比之後拔不出來的疼要好一些。

他體驗過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疼,所以才不想小孩兒再嘗一次。

江別故的視線落在豆芽的身上,它似乎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早就從趴著的姿勢變成了蹲坐,一會兒看看容錯,一會兒又看看自己,眼神是擔憂的。

江別故招了招手,豆芽起身走了過來,蹲在他的腿邊,輕輕柔柔的舔他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撫。

兩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豆芽又趴在了地上,江別故也飲盡了杯中的酒,他盯著空了的酒杯看了幾秒,微不可聞的嘆出一口氣,起身繞過餐桌走到了容錯身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容錯像犯了錯的孩子,這一點是讓江別故最心疼的。

喜歡一個人本沒有錯,容錯不應該這樣。

他擡手放在容錯的腦後,輕輕揉了揉:

“我應該跟你說聲抱歉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想當年如果沒有那麽早跟你說我喜歡男人,你就不會這麽早的就知道同性戀這個詞兒,也不會去網上查那些資料,更不會過於的想和關注這回事,如果我沒有那麽做,現在你可能也不會這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