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同樣的招數?

時雍看孫國棟一副神色焦灼的樣子,眼睛微微一眯,往忙碌的醫館裏掃了一眼。

夥計們忙成一團,幾個家屬模樣的人低低飲泣,在一個簾子掛起來遮掩的內室裏,隱隱露出兩雙並排的腳。

人是躺著的,沒有動靜。

“你治死人了?”時雍視線收回來定在孫國棟的臉上,下意識地認為是他治死了人,死者家屬來醫館裏鬧事。

“不死也差不多了。”孫國棟搖了搖頭,嘆口氣,“是我無用。祖父留下這個醫館,是盼著我將孫家的醫術發揚光大的,可是,祖父剛走不久,我這就……”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也不怕人家把你撕了。”時雍打斷他,左右看看,“帶我去看看。”

孫國棟看她眼神堅定,臉色稍稍好了些,一邊領著她往裏走一邊說情況。

“這兩人被送到良醫堂時,便已有些神情恍惚。我瞧他們症候奇怪,頓覺不妙,趕緊把人帶入內室,按方抓藥,解毒祛病,哪料,人很快就死過去了,如今也沒有醒……”

時雍在簾子前站住,“有何奇怪之處?”

孫國棟想了一下,說道:“面頸部潮紅腫脹,牙齦出血,有牙齒脫落,翻看眼睛,眼中有血點,還有,高熱不退。”

時雍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接著便又聽孫國棟道:“上次米市街那樁案子,我聽你提過,依稀有些印象,這才趕緊差了小廝去找你。”

他說著就去撩簾子,時雍跟著進去。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孫國棟說是外面巷口的茶葉商,姓沈,是一對夫婦。沈家老小平常有個什麽傷風涼寒,也會到良醫堂來開方揀藥,與孫國棟也算是熟識之人。看他們昏迷不悟,孫國棟也是神色淒淒,愁眉不展。

“郡主,你快看看,這……是也不是?”

時雍走近,擼起袖管,從自己的藥箱裏拿出一副手套,這才低下頭去,仔細查看,病患身上的症候與孫國棟描述的差不多,也確實很像當初米市街呂雪凝家的“怪病”,就連脈象也極其相似。

難道邪君卷土重來?

還用同樣的招數和伎倆?

時雍眉頭緊皺,陷入了沉思。

從她與邪君幾次交鋒的情況來看,邪君此人極其自負,看不上任何人,好像放眼天下誰都不是他的對手。

時雍對他會用老法子再來一次持懷疑態度。

“你開的什麽藥?”

“這裏。”孫國棟將她請到案前的椅子上坐下,這才將被硯台壓著的方子抽出來,遞上去,“請過目。”

時雍坐到案前,一面翻閱孫國棟開的方子,一面漫不經心地詢問沈家夫婦的事情。大家是鄰裏街坊,有什麽事情,自然會傳到孫國棟的耳朵裏,他不知道時雍為什麽詢問,以為他是對毒物溯源,遂將自己知道的與沈氏夫婦有關的事情都一一相告。

很普通的人家,經營了個茶葉鋪,順帶開了一間茶館,上有老,下有小,為人勤勞樸素,忠厚老實,在附近很有人緣,從來沒有聽說與人結仇結冤,既沒有什麽異常,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經歷。

“那外面怎麽回事?”

時雍捋了捋袖口,擡頭瞥了孫國棟一眼。

“他們家人找你麻煩了?”

孫國棟望了望床上的兩個人,躊躇道:“也沒找什麽麻煩。老沈就是家裏頂梁柱。他這一倒,家裏老小的日子就沒個著落,哭哭啼啼也是常理……”

時雍瞄他一眼。

“我看你才是老實人,把人想得這麽好做什麽?人家把家裏親戚都帶過來了,往你醫館裏一坐,哭鬧不休,你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她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孫大夫,我兒這病到底是治得好,還是治不好,你給個老婆子一個準話。你妙手仁心,別拿了我們家的診金銀子不做事,就這麽拖著我們啊……”

“是啊,到底怎麽回事,害的是什麽病,吃的是什麽藥,也不給個說法。人好端端來瞧病,倒在他家的醫館了,大夫也不救……這叫什麽醫館,這是什麽大夫,我看就是治死人的庸醫,江湖騙子。”

那些話越說越過分,把個孫國棟急得雙頰通紅,又是怒又是急,又是無可奈何。

他雖然醫術不如祖父孫正業,考太醫院的時候也沒有考上,沒吃上公家飯,可跟著孫正業行醫執法這麽多年,再不濟也比普通大夫強,人也忠厚良善,何時被人這麽數落辱罵過?

“人不是我治壞的。”

他漲紅著臉,幾乎要吼起來。

而外面的人聲音比他更大。

“那你倒是給個說法,眼下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人自己走著來,到了你的醫館就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孫國棟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卻又解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