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憐婦

海賊之患已解,沿海港口接連放開,票據在江南等地全面推廣,並且飛快向周邊郡城,府縣蔓延。

秦鴝現在出門的日子都少了,她在熟悉其他的事情,言書擔心她累著,勸她忙歸忙,也要適當歇息。

秦鴝想想也是,熟練的換上男裝,帶上護衛出門了。

周邊的街道她已經逛過許多回,有些膩了,於是秦鴝中途租了馬車,她想看看江南這邊田裏的莊稼怎麽樣了。

但她沒想到,馬車剛行駛到城邊,便看到一個男子兇神惡煞的拖拽女子,邊打邊罵。

圍觀人群只是勸,並不相幫。

秦鴝眉頭緊蹙,下了馬車帶上護衛過去,這會兒男子已經停止了毆打,嘴巴不幹凈的罵著。

秦鴝忍住沖動,詢問旁邊人:“大娘,這是怎麽了?怎麽大街上……”

她適當留白,果然引得旁邊大娘開口。

“哎呀,還不是劉洪家的不聽話。”

秦鴝眸光閃了閃:“嗯?這是個怎麽說法?”

大娘一臉難色,壓低了聲音:“喏,地上那個,手腳不幹凈,家賊啊。”

秦鴝眸子大睜,又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女子,“不會吧。”

“什麽不會,不止一次了。”大娘撇了撇嘴:“也就劉洪念舊情。不然早休妻了。”

秦鴝眉頭緊蹙,目光盯著地上的女子,對方頭發散亂,手上都是擦傷,有明顯的血跡,對方似乎察覺到了秦鴝的目光,張嘴想要說什麽,結果嘴巴腫了嗚嗚叫,只能無助流淚。

男子聽到聲音,一腳踹她肩頭:“賤人。”

他揚起手一巴掌打下去:“吃裏扒外。”

秦鴝拳頭倏地攥緊,卻沒有動作。地上的女人慢慢垂下眼,仿佛認命了。

秦鴝移開目光吐出口氣,她爹說過,做好事可以,行動之前想想家裏先保全自己。

而且幫人幫到底,她現在出面,只能暫時制止男子的暴行,不能從根子上解決,還不如先按捺住。

秦鴝的確更偏向女人,不止是女人可憐,而是秦鴝覺得太奇怪了。這劉姓男子看著不像心性寬廣之人,否則不會對妻子下狠手。

然而事情所謂的“因”,是因為妻子偷家裏的錢,還不止一次,但男子卻又不休妻,反而嚷嚷的大家都知道。

這不是矛盾嗎?

再者,秦鴝相信一個人的眼神是可以顯露一些本性的,雖然不完全準確,但可以作為一個參考用。

那邊有人在勸劉洪算了,“家醜不可外揚。”

秦鴝差點被氣笑了。這姓劉的男人揚的還少了。

又是一個疑點,旁人都把家裏不光彩的事捂著,他反而巴不得其他人知道。

妻子是家賊,男人臉上就有光了?

經過其他人的“勸阻”,劉洪虛偽的擺手:“今日看在大家的面子上算了。”

秦鴝旁邊的大娘大聲道:“劉洪家的,以後別幹這種事了,回吧。”

“是啊劉洪家的,以後老實點兒,不然還要挨揍。”

“回去安分點兒。”

秦鴝聽著周邊人的言語勸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吐。

因為她覺得這一幕是有些荒謬的,誰說的夫妻一體?怎麽妻子用家裏的錢就是“偷”了?

秦鴝悄悄退了出去,剛才她差一點就要去出頭了,但是不行。

她女扮男裝。

她是巡撫之女。

她有太多顧忌。

秦鴝沒有回馬車,而是去了旁邊無人的巷道,走著走著,低吼著一腳踹到了墻上。肩膀垮了下來。

幾個護衛面面相覷。

秦鴝抹了把臉,已經恢復鎮定:“先回去。”

護衛垂首:“是。”

她要同她娘商量,調查事情原委再計較。

秦鴝對自己的猜測有七分把握,但是她沒有托大。

秦鴝在家裏等了兩天,底下人基本上查了出來。

那天被打的女人叫芳娘,娘家以前比較富裕,因此說了現在的夫家,當時娘家還給了芳娘豐厚的嫁妝。

誰知道芳娘唯一的哥哥染了病,花光家裏的錢也沒救回來。嫂子匆匆改嫁,老兩口養著孫子。

芳娘的娘家捉襟見肘,芳娘於是用嫁妝貼補娘家,但婆家卻不允許。後來就傳出芳娘偷婆家東西,是“家賊”。

秦鴝靜靜聽完,讓人退下。

言書的臉色也很難看。她基本能猜到劉家人的打算,故意壞了芳娘的名聲,以後劉洪休妻就順理成章。

沒人會說劉家嫌貧愛富。

秦鴝冷聲道:“他們真是好算計。”

為了防止芳娘喊冤,劉洪每次都是把人打到快說不出話,才拖到街上。

母女倆想的透徹,也更加氣憤,晚上連飯都吃不下。

秦遇不解:“怎麽了這是?”

秦鴝想了想,幹脆就把事情說了。

“爹,您幫幫芳娘吧。”

這事只有官府介入,才能最好的幫助那個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