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醉

南梔不動聲色朝郁槐看去。她原本待在幽靈船上看話劇,和郁槐恰好碰見。聽說他來找人,她提著小包饒有興致地跟了上來。

徐以年那聲喜歡擲地有聲,像是生怕在場的人聽不見。郁槐注視著胡亂說話的醉鬼,眸光微動。

南梔瞬間覺得這個話劇翹得值。

“他喝了多少?”郁槐邊說邊在徐以年身旁坐下。

“啊,老大你來了。”謝祁寒看見他,油然生出一股不辱使命的成就感,“先別管這個,你聽見他剛才說什麽沒?他親口說他喜歡你啊!……酒後吐真言,你這段姻緣穩了!”

郁槐哼笑了聲,不置可否:“我看你也醉得不輕。”

徐以年表完態後徹底沒了精神,沒骨頭似的窩在沙發上,眼睛半闔著,見他似乎下一秒就能睡過去,郁槐攬住了他斜過來的肩膀:“我先帶他走了。”

“剛來就走嗎?”謝祁寒問完,才發現徐以年迷迷糊糊地蹭到了郁槐肩上,立即改口,“事不宜遲,你們慢走。”

空間猶如玻璃碎片般破裂。郁槐一手攬住徐以年,另一只手牽著他。男生醉得站不住,大半個身子都順勢靠了過來。等兩人消失在裂縫中,南梔理了理耳邊的發絲,施施然坐在謝祁寒面前:“看你一個人可憐,我陪陪你好了。”

“……不用了,我不跟千杯不醉的女人喝酒。”

“別這麽見外嘛,”南梔笑靨如花,從手包裏摸出一支女士煙,“萬一你這次有長進呢。”

裂縫合攏,幽靈酒吧內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郁槐半摟著徐以年,聽見他小聲嘀咕:“我好困。”

因為倦意,他的語氣無意中顯露出些許依賴。

“好,”郁槐不自覺地放輕聲音,“很快就能睡覺了。”

他本打算讓他在客房休息,謝祁寒的胡言亂語卻不合時宜劃過了腦海,最後響起的是那一聲滿含笑意的喜歡。郁槐的視線落在他沒被面具遮擋的小半張臉上,目光漸漸凝注了。

半晌後,空間又一次碎裂,他帶著徐以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把人輕放在沙發上,自己去找解酒藥。等他回來,徐以年已經睡著了。郁槐將水和藥放在一旁,俯身取下他的面具。

徐以年的面容泛著雲霧般的薄紅,睫毛隨著輕淺的呼吸一顫一顫。郁槐動作一滯,沒能控制住情緒,指腹不由自主貼上他潮紅的臉頰,緩慢撫摸。

半晌後,郁槐收回手,叫了他的名字。

睡夢中的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小聲嘟嚷一句,試圖把臉埋進沙發裏逃避。郁槐耐心地重復了一遍,讓他起來吃解酒藥。

徐以年困難地睜開眼睛。

他還是暈頭轉向的,雖然短暫地睡了一會兒,腦子卻像是一片漿糊。感覺到有人將什麽東西遞到他唇邊,他瞟了眼給他遞東西的人,而後毫無防備地張開嘴,讓郁槐把藥片塞了進來。

大概是不小心,徐以年舔到了他的手指。

郁槐停頓了下,還是拿過水杯,一口一口地喂他喝水。溫水劃過喉嚨,徐以年逐漸有了精神,意識到是誰在照顧自己,他忽然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

“我們不能靠這麽近。”

他表情還挺認真,如果不是兩眼發蒙、臉色泛紅,看起來倒和沒喝醉時無異。郁槐嗯了聲,順著他問:“為什麽?”

徐以年沒說話,但又推了他一下。郁槐把水杯放在茶幾上,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你脾氣怎麽這麽大?”

徐以年忽然舉起手,對上妖族的視線後,他又遲疑地把手放下。從他氣勢洶洶的動作來看,郁槐猜測他是想打回來。

他揉了把徐以年的頭發,沒和醉鬼計較:“等我一下。”

說完這話,他徑直走向了浴室。

被留下的人怔怔地看他走遠,一直到他回來都一動不動。郁槐拿回來了兩條熱毛巾,他單手捏著徐以年的下巴,用毛巾輕柔地替他擦臉。

擦到眼睛的時候,徐以年還在盯著他看,郁槐提醒:“閉眼。”

男生乖乖闔眸。他的睫毛又黑又長,沉甸甸地垂著。隔著毛巾,郁槐的手指貼上他的眼角,手下的眼皮顫顫巍巍,像是不適應這樣的接近,即使如此,徐以年也很老實地閉著眼睛。

“可以了,”郁槐說,“把眼睛睜開。”

有了他的首肯,烏黑的眼眸才慢吞吞地睜開。

好笨,郁槐想。

但他看著這樣的徐以年,心裏的喜愛卻難以抑制。郁槐的唇角不知不覺揚起,拿過另一條毛巾仔細擦拭他細細長長的手指。

“一會兒能自己漱口嗎?”

徐以年搖搖頭。

“那我幫你好了。”妖怪握著他的手腕,拇指在凸起的腕骨處來回摩挲,像是把玩一件得來不易的寶貝。

徐以年低聲拒絕:“不要。”

“怎麽了?”郁槐當他是喝醉了鬧小脾氣,沒把他的抗拒放在心上,在替他擦完十根手指後,郁槐起了身。他本想抱他起來,徐以年卻自己撐住了沙發。郁槐饒有興致看著他踉踉蹌蹌的動作,他現在看徐以年做什麽都覺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