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更)

午休時段是校園裏難得的清凈時分,班裏吃飯的吃法回宿舍的回宿舍,也有人選擇留在班裏午休。

放學時間沒有鈴聲,外面走廊鼎沸的人聲此時也歸於平靜。人坐在班上,連窗外面的鳥叫聲都聽得清楚。

蔣銳踏進班裏時,跟著其他人去外面吃飯的大熊還沒回來。後排稀疏地坐了幾個人。

他從後門進的班,有人瞧見他來了,揚了揚下巴打招呼,繼續低頭回去打遊戲了。

蔣銳的腳步從他身後走過時,那人還沉迷遊戲裏沒有察覺到異常。

直到時候一切都還算正常,直到蔣銳徑直越過了他,而教室後面驟然炸開幾聲桌椅倒塌的轟響。猝不及防的巨大響動震得人心臟都跳不穩了,前面的人還以為打雷或地震,有人嚇得從座位上站起要逃。

“我靠!地震了!”

他們驚慌失措地轉身往後看。

蔣銳手裏正拖著什麽東西往外走。

正是被他拖著走的那個東西沖倒撞翻了一路上沉重的木頭課桌椅,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是一連串颶風過境似的接連倒塌聲。

而蔣銳目不斜視,只管把那東西一路拖出了後門。那玩意還在拼命地掙紮蠕動……靠。那是個人。

讓人不寒而栗。

江原野的衣領屈辱地被拎在蔣銳手裏,就這麽衣衫不整毫無尊嚴地被迫讓他拖著往外走。他怎麽不想掙脫?前提是他得要先能掙脫蔣銳這只手!

反而是他自己一路的扭動掙紮帶倒了大片的東西,自己身上好幾處都重重地挨了砸。

只見短短時間內小半個教室就像剛經歷過二戰似的被毀成了一片狼藉慘狀,東翻西倒。

從這一扇後門出去就是教室後面一段半開放的走廊,抽煙聖地。

全程蔣銳都面無表情,像拖拽地上的一條死狗一樣把他往前丟。沒有還手之力的江原野則全程被動,身體不受控制地大步踉蹌了一下,差點就從這裏一頭栽倒下去。

栽下外面一樓的花壇裏面去。這裏是四樓。

他一瞬間冷汗涔涔。背後的一只手直接強迫地按著他的腦袋,讓他半個人直接掛在欄杆外面吹高層的冷風。

“蔣銳!蔣銳!——”江原野瞬間慘怖地尖叫起來。他抖如篩糠,面色如紙。

蔣銳在一片慘叫聲中淡淡地問他話。

“你是怎麽敢碰他的?”

溫明臨走之前其實什麽都沒有跟蔣銳提。他只是勸他,少跟那頭豹子玩。

因為溫明覺得這兩人的脾氣不適合對上,容易起糾紛。

溫明不說,所以蔣銳就自己猜了。

風聲裏江原野只聽見蔣銳說了這句,他在這個惡魔的手下不斷地掙紮著扭動著,同時腦子裏迅速準確地回想起來了他幹的事。

所以說那只兔子真的是?……

同時他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也迅速地回想起來,以蔣銳現在只剩下一只手的情況,要是他奮力一搏的話未必不能反抗。

江原野突然不顧一切地大叫起來:“我不小心!我是不小心!……”

“不小心。”蔣銳重復他的話。

江原野耳朵聽到這三個字同一時間,身體瞬間失去重心,那一瞬間感覺就像救命繩索斷裂在眼前一樣。他的人原本就是岌岌可危地掛在欄杆上的,如今差點整個人都差點被掀翻下去。人要沒了!

“啊!!!!啊!!!!!!!!————”

他淒厲的慘叫破了聲音。

蔣銳輕飄飄地說:“我也,不小心。”

若是說江原野剛才還有反抗的心思的話,他現在只剩下了掙紮和慘叫的求生本能,被面前一個索命的惡鬼活活嚇得連站立的力氣沒有了。

蔣銳將一只腳踩在了他的人身上。江原野早被嚇得魂都沒了半條,他五官痛苦地扭曲,只看到眼前蔣銳的那張臉上寫的“你死了”這三個大字。

蔣銳瘋了,他只會重復這一句話。

“你是怎麽敢碰他的。”

殺豬似的慘叫聲聲回轉在教室上空。眼看著分分鐘就要出人命了,有幾個人已經直接逃命出了教室,同時也有主任和保安趕到了現場。裏面的教室兵荒馬亂。

要沖進來阻止的,扯脖子吼的,給教導主任讓路的,著急忙慌讓人在樓下搬體育墊子的……一幕幕畫面像是被放了最慢的倍數一樣,無數嘈雜的聲音也失真了,這一切在江原野現在的空白一片腦子裏全都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他雙眼驚恐地瞪到最大,瞳孔緊縮,裏面倒影的只有蔣銳一張放大的、笑容瘆人的臉。

蔣銳語速緩慢又無比清晰,一字一句地強行灌進人耳朵裏。每一個字都刻進了他恐懼的DNA中。

“再有下次,我扒了你這身皮給他做地毯。”

花豹又名金錢豹,一身皮毛最是出名。

像是剛被人從水裏撈出來的江原野,現在渾身上下只剩打哆嗦的力氣了。他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