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囹圄(第2/2頁)

賀思慕上下打量了這仙風道骨的灰袍老者一會兒,輕輕一笑。

有意思。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聽了這老道這麽說,宋校尉立刻請老道想辦法驅除邪靈還朔州府平安。老道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念念有詞地說了一段口訣,那符紙便冒出紅光立了起來。

老道一揮手道:“尋鬼去!”

那符紙便悚然一抖,如同離弦之箭穿過人群而去,然後於半空中被兩根手指夾住。

賀思慕淡淡放下手,抖了抖指間那張符紙:“道長這是要做什麽?”

那老道雙目圓睜,指著她道:“是她!她便是之前附身在喬姑娘身上的惡鬼!她便是作亂朔州府城的邪祟!”

滿庭院的男女老少鴉雀無聲地看向賀思慕。

賀思慕丟掉手裏的符紙,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沉默了一瞬,然後擡起眼來盈盈笑道:“怎麽,成捷軍是找不到段將軍的錯處,要變著法兒地給他,和他身邊的人潑臟水了嗎?”

庭院中的人又恍然大悟地看向宋校尉,被平白無故反潑了一瓢臟水的宋校尉漲紅了臉,怒道:“你休要胡說八道!我和道長只是恰巧得知此事!與段將軍有何關系!”

賀思慕氣定神閑,笑而不語。

成捷軍的尹將軍是個有點迷信風水的人,帶兵打仗總是要帶著一兩位道長斷兇吉,這位老者便是尹將軍最喜歡和倚重的明風道長。

據說明風道長早就發覺朔州府城內有邪祟,今日與宋校尉在街上行走時正好撞見喬家人要去尋親,便幫他們引路到林家。誰知到了林家明風道長便感覺到濃重煞氣,於是跟著他們一起進了林府看到了昏睡不醒的賀小小——不,實際上是喬燕。

營帳內吳盛六和尹將軍分坐兩邊,賀思慕坐在吳盛六身側,明風道長坐在尹將軍身側,營中跪著喬家母子二人,秦帥和鄭案位於上座。

尹將軍起身問道:“喬吳氏,你說說看,你女兒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婦人伏在地上,答道:“稟大人,去年十月二十四失蹤的。”

尹將軍嘖了一聲,望向吳盛六道:“我聽說賀小小姑娘是去年十月二十六出現在涼州的,兩日之內越過數百裏的距離,若不是借助鬼怪之力,在座哪一位能辦到?”

吳盛六瞪起眼睛,怒道;“怎麽了?她說啥時候失蹤就啥時候失蹤啊,她說自己是賀姑娘的娘就是她娘啊。我還說我是你爹呢!”

尹將軍一拍桌子怒道:“吳盛六,你給我嘴巴放幹凈點!”

吳盛六跳起來:“我呸,你也配我嘴巴幹凈!你要說啥?你不就是想說賀小小是妖怪嗎?十七姑娘也是妖怪,整個踏白就是妖怪窩子是不是?你怎麽不說段胥也是妖怪啊?他可是皇親國戚,你說一個試試!”

秦帥大聲道:“吵什麽!都給我坐下!”

尹將軍和吳郎將對視一眼,兩人都憤憤不平地坐下來了。尹將軍輕哼一聲,說道:“吳盛六你也別不服氣,段將軍自然是少年英才,可是段家全是文臣,他第一次來前線就履立奇功,甚至潛入敵營刺殺主將,你覺得這可能嗎?多半是借了什麽鬼怪的力量,邪門歪道……”

鄭案在堂上冷聲道:“尹將軍,說話要講證據,巫蠱用鬼是大罪,豈敢輕易斷論?”

吳盛六卻咬著牙,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紅了眼睛:“我們他娘的守著朔州府城是為了誰?是為了誰!你但凡有一點點良心,這話你就說不出口!段將軍為了守這座費了多少心受了多少傷,被你一句邪門歪道就抹殺了?我告訴你,我踏白的人只要還活著一個,就決不允許你們動段將軍的人!”

“好你個吳盛六,你是聽段舜息的還是聽秦帥的,踏白……”

“都別吵了!”秦帥怒道。

賀思慕靠著椅子,心想尹將軍能以正確答案推出一番完全狗屁不通充滿嫉妒的惡意揣測,也委實是個人才。

以這個場面形勢,看來不必她說什麽做什麽,戰火一旦引到段胥身上,那便是兩黨之爭,她是不是邪祟倒是無關緊要。

只要咬定了尹將軍是想要誣陷段胥,那明風道長拋出來的所有證據都可以被指控為別有用心。她如今除了不會死之外,哪裏看起來都像個凡人,橫豎喬燕醒不過來,便是“死無對證”。

她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便聽見營帳外有人大喊道:“報!稟元帥,踏白占候賀小小姑娘醒了!”

賀思慕一口茶嗆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