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放火(第2/3頁)

到目前為止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就謀劃好的。

段胥燒了武器庫便馬不停蹄地奔到旁邊的營帳就往裏面闖,門口的守衛想攔他卻被他泥鰍似的滑過,他一掀門簾就喊道:“稟告將軍,武器庫被燒了!漢人放火了!”

賀思慕看過去,營帳正中正慌忙穿鎧甲的可不就是那呼蘭軍的主帥阿沃爾齊,旁邊還有許多丹支衛兵軍官,滿營的黑辮子。或許是形勢過於混亂還有段胥的胡契語太過地道,他只是被訓斥了幾句,便看到阿沃爾齊抱著頭盔匆匆邁步走來,嘴裏罵著幾句胡契語的粗話。

在他經過段胥身邊時,段胥微微一笑,寒光閃爍間破妄雙劍出鞘。阿沃爾齊身邊的護衛也不是等閑之輩,立刻暴起要將段胥撲倒,但是他們怎麽比得上段胥非人般的速度,段胥旋身躲避同時雙劍左右兩邊一齊砍去,動作快得只能看見影子,阿沃爾齊圓睜雙眼的腦袋就切豆腐似的落在了地上。

這也是丹支有名的戰將,怎麽也不會料到自己陰溝裏翻了船,死在這麽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子手裏。

護衛的劍同時也砍傷了段胥的肩膀,連上上次的傷,他這一左一右也算傷得均勻。段胥右劍擋開那護衛,左劍挑起地上的人頭麻利地裹了系在腰間。他這番大張旗鼓的刺殺一出,大批的丹支士兵已經湧來,將段胥團團圍住,被唬住一時沒人上前。

段胥雙手拿著劍,在手裏好整以暇地挽了劍花,淡淡一笑道:“哇,好多屍體啊。”

這句話他是以漢語說的,大概這滿營的人,也就賀思慕能聽懂。

段胥左腿微微後撤一步,然後飛快地沖進了士兵中間,他的裝扮太像胡契人以至於讓包圍他的士兵眼花,這還不夠,段胥一邊殺一邊挑燈,倏忽的時間便把帳裏的四盞燈都打滅了。整個營帳裏烏漆墨黑,只有此起彼伏的痛叫倒地聲,隨後趕來的弓箭兵都傻眼不知道要射誰,趕緊叫人來舉火把,但是舉火把的也擠不進去,只能照見一片混亂的黑。

賀思慕在這一片混亂中,悠悠地在這帥營裏走了一遍。丹支在城外立了許多營帳,每一頂都長得一模一樣,根本看不出哪個是帥營,段胥怎麽會知道阿沃爾齊住在這裏?

她走著走著,突然踢到了一個盤子。她俯下身看去,發現這瓷盤子裏放著幾條紅尾魚,一條已經被吃了大半。賀思慕環顧四周便在角落看見一只瑟瑟發抖的藍眼白貓,這種貓金貴的很,像是西域來的品種。也只有阿沃爾齊這樣的地位養得起,而且能帶到前線來。

賀思慕想了想,心道原來是這樣。

段胥應該知道阿沃爾齊是個愛貓之人,上戰場也不忘帶自己的寵物,且只用小紅尾魚喂養。故而那日在城墻上,她對段胥說看見士兵拿著紅尾魚走進這個營帳,他便知道這是呼蘭軍的帥營,是阿沃爾齊所在。

賀思慕再擡頭看去的時候,段胥已經不見了身影,重新被火光照亮的帥營裏全是屍體,幾乎每一具都是被割喉而死,死得非常規整,只是血湧得到處都是。

剛剛段胥開殺之前,是不是說了句——好多屍體啊?

賀思慕輕輕一笑,喃喃道:“囂張的小子。”

她乘著鬼王燈從營帳飄了出去,沒多久就找到了她頭骨最好看的小將軍。如今的呼蘭軍營亂做一團,士兵相疑對方是不是漢人扮的,武器庫被燒了,帶火的戰車到處亂竄燒成一片,主帥又身死——就跟個灑了水的熱油鍋一樣,油點子到處亂濺。段胥以驚人地速度飛奔著,他奔到營帳邊緣的馬欄處搶了一匹戰馬,翻身上馬駕馬飛奔而去。

雖有人試圖去攔可也成不了氣候,被段胥不知從哪個倒黴蛋身上擄來的弓弩射死許多,眼看著他越跑越遠了。

——這大鬧了一場便拍拍屁股走人的家夥。

這世上還活著的人裏,大約沒有比他身手更好的了。

賀思慕飄到他身邊,淡淡地問:“武器庫?”

“阿沃爾齊習慣把武器庫安置在他的帥營邊上。”段胥簡短地解釋道。

“你可真是天生的一身好筋骨。”

段胥笑出聲來,他興致盎然地說:“上次這麽說的還是我師父,他一直覺得我腦子聰明根骨清奇,必成大器,所以對我挺好的。雖然他讓我從七歲就開始殺人,十四歲時殺光了自己的同期。但好歹我也騙過了他,借著他的偏愛活下來了。”

賀思慕怔了怔,目光微微沉下來。

火光的映襯之下,段胥身上多處受傷,英俊而輪廓分明的臉上也沾了許多也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血,他那雙眼睛卻非常明亮,仿佛在談論什麽有趣的事情,歡快得過分了。

從前他雖然眼裏永遠含著笑意,看起來散漫不上心,但目光深處總是凝著一點鋒利的光。但是此刻,那道光卻有散開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