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4頁)

這麽想著,蘇煙咬牙拿著衣服穿起來。

早上的活比較輕松,蘇煙被分到割豬草,割豬草的活她已經輕車熟路了,沒什麽難的,只要注意草叢裏有沒有蛇之類的就行了,先拿著鐮刀在草叢上揮兩下,然後才割。

早上氣溫低,幹活的時候倒是不覺得辛苦,就是擔心割的少了,被記分員少記幾分。

以前還不覺得什麽,現在緊張起工分,就覺得一分都是好的,就像學生時期,老師突然通知要考試,偏偏這單元你根本沒復習,蘇煙現在就是這種感受,個中酸爽她都不想說,以前早上起來她會喝一杯麥乳精,今天她都舍不得喝,怕喝完就沒了。

雖然蘇父蘇母說沒什麽事,就是以後寄來的錢和票子少點,但她還是不放心,擔心他們是報喜不報憂,委屈自己對她好。

蘇煙腦子裏亂七八糟想著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堅持下來的,埋著頭,用一雙沉重的手不停割著豬草。

回去的路上,兩只手是擡都擡不起來了,今早也不是她做飯的,但她還記得自己有衣服沒洗,最後實在不想動了,蘇煙用一杯紅糖水賄賂周燕,讓她幫忙洗了。

周燕高興應了,端起蘇煙的盆就走,好像生怕她反悔。

蘇煙也沒回房間了,待會兒要吃飯,怕睡過去了,直接坐在大門口,半邊身子靠著墻,整個人無精打采。

樓斯白從外面進來,也不知道他早上幹什麽了,衣袖和褲腳都濕了,應該在河裏洗過。

蘇煙見來過來,擡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對上視線,蘇煙本來想扯了扯嘴角笑一個,但這會兒累的笑都笑不出來。

將頭搭在墻上,見他移開視線便什麽都沒說,也將視線移開了。

她眼睛看向門口,恰好看到從外面進來的劉超英和張大山,兩人臉上帶著笑容,劉超英身上幹幹凈凈的,臉上連勞動過後熱的紅暈都沒有,倒是張大山,渾身濕透了。

蘇煙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她怎麽就沒有這麽好的男朋友?

哦,她想起來了,原身有個王紅斌,但王紅斌這家夥比她還坑,算什麽對象?

這麽想著,蘇煙熄了心思。

當天下午,蘇煙熱的中暑了,昏昏迷迷之際,她被人背著回了知青點。

那人弄了濕毛巾搭在她額頭上,還給她倒了一杯水喝,蘇煙意識不太清醒,喝完水就睡過去了。

剩下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身體很不舒服,哪怕睡著了,渾身都十分難受。

傍晚時分,其他知青回來了,聽到外面動靜,蘇煙才醒過來,睡了一個不太安穩的覺,醒來頭痛的厲害,甚至還有想吐的感覺,有點像腦震蕩。

晚飯是粥和蔬菜,蘇煙沒什麽胃口,臉色微有些蒼白,慢吞吞吃著碗裏的粥,其他人也聽說蘇煙今天下午中暑暈過去的事,還以為她又是偷懶,這會兒看到她真的一臉蒼白,才知道是誤會了。

周燕還伸手摸了摸她額頭,“有點發燒了,待會兒用野菊花泡點水喝。”

野菊花鄉下多的是,這個東西清熱解火,知青點會采點曬幹,平時拿來泡水喝。

這事還是武建國帶起來的,他有智齒,經常上火牙疼,喝菊花茶是他奶奶告訴他的,其他人也有樣學樣。

鄉下就這點好,很多城裏買不到的東西這裏隨處可見,就像後山那裏有十幾棵茶樹,上半年知青點的人還隨著生產隊的人去采茶葉,不僅自己喝,有人還寄了一些回老家,這種東西城裏有錢也買不到。

蘇煙點點頭,隨便吃了點就回房間了,她還要洗漱,不得不硬撐著身體拿盆去廚房打水。

打水的時候碰到了樓斯白,他正坐在灶洞底下添柴,看到她過來也不意外,難得主動說了一句,“你把盆放這兒吧,等會兒水開了我給你送過去。”

蘇煙詫異的看了樓斯白一眼,樓斯白已經將視線移開了,眼睛看著灶洞,仿佛沒發現她正在打量他。

可能是生病了緣故,蘇煙腦子沒有平時靈敏,慢半拍的點點頭,“謝謝。”

說完這句話後,又慢吞吞的轉身離開,往回走了幾步後發現盆還在手中,又轉身將盆放下,重復說了句,“謝謝你了。”

等出了門,蘇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今天背她回來的人好像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

而今天樓斯白也是穿了一身黑。

蘇煙腳步一頓,之前沒注意,這會兒想起來才覺得不對勁兒,下午背她回來的人對知青點好像很熟悉,喂水用的是她的玻璃瓶杯子。

可她的玻璃瓶明明在田裏,難不成這人背她回來的時候,還知道將她杯子捎上?

蘇煙再次扭過頭看了一眼,看到男人白皙的側臉,淡淡的火光映在他臉上,模糊了輪廓。

他的瞳孔很黑,看著灶洞,裏面微微發著光亮,烏黑柔軟的頭發上垂順下來,像上好的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