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高墻的兩側

“月季全部運回來了?”

哈金斯摸著下巴上的小胡子,看著手中的清單,說道:“嗯,除了王後陛下手中的那一盆,其它31盆全部安置好了。”

頓了頓,他猶豫了一會,又說道:“還有件事情,那些『護送者』到現在還沒離開。”

托德有些驚訝的回過頭。

“那些來自王宮的軍隊,在門外布置了崗哨,不過看上去,不像是在監視我們,倒有點像是在……保護我們。”哈金斯將清單合上,放入了懷中:“銀環王室看起來挺照顧我們這群人,不僅派兵保護,還包下了這個旅店供我們暫住。嗯,大人……你確定你不認識那位王後……?”

托德搖搖頭,嘴中說道:“今天在大教堂裏,是第一次見面。”

不過回想起來,他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剛從宴會回到旅館的托德,對那位高高在上的美麗王後,抱持的是厭惡和憎惡的情緒。

起初他以為,由於暮西鎮『茶話會』的原因,瑪麗王後串通了那些對他沒有好感的貴族們,共同設局奪取『嫁接月季』,並當眾羞辱他。

但冷靜之後,他發現了幾個奇怪的地方。

首先,如果王後和那些貴族是一丘之貉,對於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神父,只需要帶著軍隊沒收馬車,並趕出銀環城就行了,根本沒有必要大費周折設置這樣一個局。

其次,在賭局進行中,觀察周遭的托德多次發現,王後打算中止賭局。

比較明顯的有兩次,一次是在他輸了十一盆月季;另一次則是倒數第二局,他輸了150銀月的時候。這兩次時機把握的非常有意思,第一次時托德輸掉了三分之一的貨物,這個損失勉強還能接受,貴族們也贏得心情正佳;第二次正是托德即將輸的一無所有的時候。

從正常人的心理推測,假定王後清楚賭局的作弊手段,但不知道異種能力的存在,這兩次都是站在托德的立場上,最好的脫身時機。

最後還有一點,安排護衛這件事情。

如果趕往宴會,那些來自王室的護衛們,目的還能說是監視和押送;但在返回後,仍然留下未走,反而承擔了旅館的防衛工作,這就很難用惡意來揣測了。

王後難道和那些貴族不一樣,有其它的目的?但她為什麽不直接邀請,而是要用宴會和賭局繞了如此之大的一個彎子?

就在托德想的腦瓜仁子發疼的時候,哈金斯用手肘戳了戳他,讓前者轉移了注意力。

“那個異種女孩怎麽辦?就是你從宴會上帶回來的那個。”哈金斯擡起了胳膊,捋起了袖子,向托德展示了上面的兩排細細牙印:“比起貴族,那丫頭好像要更加痛恨教會的人。我只不過被咬了,埃德加可是被凍得手都擡不起來了。”

長嘆一聲,托德的頭更疼了。

……

蜂蠟制成的白燭靜靜燃燒著,雕飾著繁雜花紋的壁爐旁,瑪麗王後靜靜的坐在木椅上。如白雪中透著些許紅暈的凝脂膚色,在溫暖燭光的照耀下,輕輕泛起了一層迷蒙的光暈。她早已脫下白日裏厚重而繁復的宮廷禮服,正穿著由自己親手設計並找人裁剪的寢裝。

白細麻布的袖緊長衣上,輕薄的綢絲縫嵌在肩背和胸口,朝霞映雪般的內裏隱約可見。袖口縮緊處裝飾有繡工精細的刺繡和花紋秀美的系帶,領子下方還有泰羅凸條紋和金銀絲裝飾。這種衣服輕快活潑的樣式,明顯有悖於教會要求的世俗著裝戒律,卻又顯得自然大方、別具一格。

“三千萬銀月?!這筆巨債,別說是肯納德那個老混蛋,就是搬空整個王國,都湊不齊!哈哈哈!”蓋伊六世放下了手中的文書,面色愉快聽著自己的妻子,講述著宴會上發生的一切,一邊拍著扶手一邊笑道:“問他要錢的時候,總在我的面前哭窮,還動不動穿上一身舊衣服。購置宅子卻從來沒見他停下來,這已經是第十個了。”

“陛下,這與原本想的不一樣。無論是白銀提煉還是上帝之眼,托德神父在煉金術方面的造詣有目共睹,如果能引薦他成為皇家煉金術師,很多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但考慮到教會和王國如此緊張的關系,我們的本意是想用一場宴會來緩和一下,現在卻弄巧成拙了……”王後將身體傾靠在了扶手上,薄衫下的曲線引得對面之人一陣目眩。

蓋伊六世站起身來,絲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從房間的一角,拿出了一件包裹好的四方形物品,遞向了王後:“這些可以明天再說,讓我們先放下那些事情,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古泰羅的畫匠宗師赫特裏斯的名畫。”

面帶喜色的瑪麗王後,迫不及待的拆開了包裝,看著畫布上美輪美奐的圖案,歡聲笑道:“實在是太美了,這是他晚期的作品,傳聞毀於戰火之中,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我的畫廊中,又有一件藏品的空位被填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