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月份的臨川市,天氣熱的能把鞋底烤化。

晚上熱鬧非凡的西五路,白天卻稍顯冷清。

西五路東街也被稱為酒吧一條街,只要天一黑,炫目的霓虹燈一亮,無論春夏秋冬,永遠都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全城最愛玩的年輕人到了晚上都呼朋喚友的聚集到了這裏。

酒吧一條街的對面就是美食一條街,在酒吧蹦迪蹦累了,肚子也空了,再加上不想太早結束這熱鬧的一夜,就找家店大吃一頓,所以這美食一條街,到了晚上才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到了周六周日,哪怕到了淩晨兩三點,生意都很火熱,租金每年漲,還是租不到。

但對比起晚上的熱鬧,白天的西五路東街就要冷清不少。

雖然再往隔壁走那麽幾百米就是步行街,但是這麽熱的天,室外就跟個露天焚燒爐似的,就算是頂著大太陽出門逛街的女孩子也寧願在冷氣充足的商場裏逛逛,不願意出來遭受暴日的毒曬。

臨路邊的店面倒是還有不少食客,到了更裏面一點的東二街,就更加冷清了。

二街裏頭的店鋪大多數都是做晚上生意,下午開門,營業到淩晨三四點,白天就大門緊閉,店主都在家補覺。

而此時中午十二點,其中一家店鋪裏卻在熱火朝天的炒菜。

溫喬站在爐灶前,手裏抓著一口一看就很沉的大鐵鍋,那只抓著鐵鍋的手看起來細細白白的沒什麽力氣,然而顛鍋時的動作卻看起來無比的熟練又輕松,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隨著她的動作時隱時現。

那口大鐵鍋在她手裏仿佛是一個玩具任她顛上顛下,顛勺的同時,她右手抓著不銹鋼的大圓菜勺,熟練的從前面的調料碗裏分別取走各種調料灑進鍋裏,她就這麽隨手一舀,分量卻分毫不差。

店裏沒有空調,兩把大立扇都放在角落裏沒打開,天花板上的吊扇吊在頂上吱嘎吱嘎的吹,只有絲絲的涼風吹下來。

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整整齊齊的盤在腦後,只有額前一些小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白皙的皮膚上,鼻尖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一張白凈的臉也被烤得發紅,但她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熱,神情專注,利索的把鍋裏炒好的菜裝進旁邊備好的外賣餐盒裏,一滴湯汁都沒有灑出來,她聳起一側的肩膀把臉上的汗蹭在肩上,隨即扭頭一喊:“姍姍,打包!”

她嘴上說著,手上的活也不停,快速洗完鍋又開始準備下一道菜。

......

另一邊,謝慶芳被睡夢中被電話吵醒,說是送貨的車過來了要她過來開門,她頭發都沒梳,頂著中午的大太陽,一路上罵罵咧咧的就過來了。

不怪她罵人。

她前一晚忙到淩晨五點才關門回家,本來說好的今天下午一點以後送貨,結果現在還不到十二點就把她給吵醒了。

謝慶芳在美食街二街有家做烤魚店的店鋪,和二街大多數店一樣,她的店也是晚上才有生意,所以每天四點多才會開門做生意。

謝慶芳一路罵罵咧咧的趕過來開門,看到過來送貨的年輕司機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給他看,一邊開門一邊黑著臉數落。

送貨的司機年紀輕輕,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皮膚黝黑,身材幹瘦,五官倒是端正,因為年紀小,所以遠沒有那些上了年紀的司機那麽油滑,被罵幾句也能不痛不癢當沒聽見,窘迫的漲紅了臉又是解釋又是道歉。

好在這時候隔壁的燒烤店裏走出一個人,將年輕司機從這窘境中解救出來。

“芳姐,能把電動車借我去送一下外賣嗎?小華剛才去送外賣在路上摔了,去醫院了,還有最後一單,我得自己跑一趟。”

說話的人聲音溫溫柔柔的帶著笑,像一泓清冽的泉水無聲息的漫過怒火。

是溫喬拎著一袋外賣從屋裏走出來,正巧撞上謝慶芳發脾氣,本來她都跟對面的麻辣燙老板說好借車了,但看到這種情形,決定臨時找謝慶芳借車。

她跟謝慶芳說完,又十分熟稔的跟年輕司機打招呼:“小周,你幹嘛了惹芳姐生這麽大的氣?”

她身上還系著啤酒供應商送的綠色圍裙,圍裙上印著啤酒牌子的logo,裏面是一件最簡單的純棉白t,頭頂上戴著一個淺藍色的牛仔棒球帽,帽檐下是一張標致清秀的小臉,說不上多漂亮,但是皮膚白凈,五官標致,是個舒服耐看的長相。

她臉上帶著笑,說話語氣也是開玩笑的語氣,先前緊繃窘迫的氣氛緩了緩。

但是小周司機並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有些羞窘的紅了臉,眼神也不敢和溫喬對視,紅著臉不大順暢的解釋了一通是自己下午臨時有別的急貨要送,是實在沒辦法。

謝慶芳也正走過來,聽著小周解釋,火又起來了,還想再罵幾句。

溫喬卻笑著打斷說:“怪不得芳姐要生氣呢,她昨晚忙到好晚才回家睡覺,今天肯定沒睡好,要換了平時,芳姐肯定也不會生你那麽大的氣。天氣那麽熱,芳姐還頂著那麽大的太陽過來給你開門,你還不快去買瓶涼茶請芳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