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進食遊戲(5)

藺懷生太知道怎麽懲罰一個人。

用言語,用感情,手提溫柔鈍刀,但是割人最痛。他簡直是感情裏戰無不勝的強者,用著他最拿手的好戲,而每個世界那些新的皮囊和故事也通通來為他妝點。

龍舌蘭壓住急促的呼吸,那些話語令人傷心,傷心必然有疼痛,而疼痛會帶來興奮。

他不想藺懷生看到。

畢竟生生是那麽的聰明,他每次總要想很久的借口才能掩飾過去。

龍舌蘭垂下眼,前額稍長的碎發遮擋住他的眉與眼,看上去十分令人憐惜,仿佛他犯了什麽錯都會讓人原諒。

“我和您道歉。”

“您路過房間門口的時候,我從等待時的雀躍到最後的失落,那種沒有被選擇的滋味,我不想再體會了。”所以這是他選擇主動出擊的原因。

可藺懷生沒有回應。這讓龍舌蘭甚至想要馬上擡頭,哪怕暴露自己眼中洶湧的情愫也無所謂。而在他擡頭之後,他看到與藺懷生言語上冷漠相反的,是他帶著興味笑容的表情。他仿佛饒有興致地觀看一場馬戲,而龍舌蘭只有盡力演出,才能博得看台上這唯一觀眾的掌聲。

於是一場馴服開始上演。這是每個世界固定的戲碼,每一次,藺懷生都會從看台上走下,拿起訓誡的皮鞭。從訓誡到馴服,祂的意志越來越乖順配合,可訓誡還是每一次發生,那麽所有不痛不癢的鞭笞,都成為了無心插柳的調情。

龍舌蘭也露出一絲笑容,壓抑的興奮和雀躍全都要掙脫鎖鏈。純黑色的大床,就回到第一個世界的黑暗囚牢,那張緊緊挨挨容納著兩個男人的單人床,那是祂一切感情的開端。而生生此刻就在這張輪回的床上,龍舌蘭想要立刻回到他身邊,重啟那段最快樂的時光。

龍舌蘭從來不介意當狗,也不認為狗在感情裏是一種被貶低與蔑視的代稱。因為他被馴服了嘛,而在人類的征服史裏,狗是最親密的夥伴,是被馴服得最成功的物種。

當龍舌蘭自詡狗時,他就主動拋棄了作為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在這張床上,他與藺懷生之間的距離,他不用行走的方式完成,而像一只真正的狗一般,手肘和膝蓋並用,慢慢地爬著靠近他的主人。這期間,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藺懷生,又沒有那麽乖順,是屬於狩獵前的鋒芒。

這整個過程,藺懷生完全沒有阻止,直到龍舌蘭將下巴輕輕地搭在藺懷生的掌心。這需要他完全地趴下來,一個人類的身體和內心都低到了塵埃裏。

藺懷生擡手,托著龍舌蘭的臉。不需要他這樣做,就是原諒了他之前的放肆。

白蘭地在藺懷生身後抱著他,他看著藺懷生和龍舌蘭的交鋒,但看不到藺懷生的表情,他只會狹隘地往一個個值得嫉妒的方向猜測。

比起能言善辯的雙生子弟弟,白蘭地也有表達他自己小心思的方式,他趨近藺懷生,胸膛和侯爵大人的後背不動聲色地緊貼,他知道對方喜歡這個。

“大人,如果您罰龍舌蘭,我也需要您的懲罰。”

他幾乎是貼在藺懷生的耳邊,說話間溫熱的氣息徐徐地撲灑在了藺懷生的耳骨上。

“我跟他想了一樣的事。”

面前的這個表示親昵,身後的也來貼近,好像和一開始的那個血肉與骨搭成的囚牢沒有什麽差別。

藺懷生側過臉來,看著白蘭地用更為平靜沉穩的表情訴說他們兩個的真心話。藺懷生突然撲哧一聲笑開,他原先表現出來的怒氣好像如被拂去的烏雲一般散了。他不再為難人,反而湊到白蘭地的唇邊,給了這個誠實的奴隸一個獎勵的吻,看得龍舌蘭眼熱極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世界藺懷生好像毫不吝嗇他的吻。他完美地演繹一個耽於享受的血族,主動給予任何一個玩家輕浮的感情。盡管這是祂分攤風險的伎倆,但現在卻開始對每一個輕易得到青睞的碎片心生嫉妒。

龍舌蘭幽暗的眼睛注視著那張和他一樣的臉和藺懷生接吻,還有另一個影子透過他的眼睛看著這一切。這個畫面在撩撥氣氛中又摻雜了幾分詭異,龍舌蘭喉嚨滾動,受傷的喉嚨因此泛出更多血的香甜。

現在他仿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生生每一個人都會吻,他只會更不滿足、把藺懷生困在這個世界,然後無限分裂出更多相似外表相似性格的復制品,都來藺懷生的面前排隊,然後覬覦比吻更多的東西……

藺懷生親完白蘭地,兩個人之間交換的唾液還連著絲。

“這麽乖?”

“還是膽小?”

藺懷生取笑白蘭地的不打自招,但也只調笑這麽一句,而後一邊親昵地撫摸雙生子哥哥的臉龐,轉頭另一邊手指勾了勾弟弟的下巴。

“我沒有生氣。”

一句話,就把雙生子都安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