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倘若有毛囊,且是在前世,還能以此檢測dna。只可惜,身處在大周,許多手段施展不開,唯一可用的便是這些肉眼足以分辨的理論了。

曹驗官一副受教模樣,絲毫沒有懷疑她話裏的真實性。其實也無需懷疑,在聽到許楚的解釋之後,他只需在三皇子身上略做打量,就能得出結論了。

就比如,他剛剛夾起的毛發,比之頭發絲的確有許多不同。若說不是私處之物,只怕他也不信,畢竟正常人的頭發,那個能這般粗壯暗黑且又短又硬?

檢查過衣物之後,曹驗官見許楚不再提點旁的,於是就將目光轉向已經被剝光的三皇子身上。

而這個空擋,許楚則意味深長目含冷意的看向了正哆嗦著被內廷之人帶下床榻的柳蕓。

柳蕓此時,其實早已驚恐萬分了,又對上了許楚含著深意的眸光,更是心裏一緊。不過只是瞬息之間,她就穩住了心神,悲戚的垂下頭低聲啜泣起來,微微顫抖著身體格外單薄狼狽,似是隨時都可能倒下一般。

許楚眯眼,冷冷嗤笑一聲,拋卻蕭清朗的緣故不說,她是當真不喜歡這般矯揉造作的女人。或許她真的是受害之人,可是她的作態卻絲毫引不起許楚的半分憐惜來。

若不是有利可圖,身為人婦的她,又怎能被人在宮中算計?況且,在事情發生之後,她只顧哭啼,絲毫沒有冷靜的講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尤其是,她還與蕭清朗有過舊交。縱然二人因為某些緣由,未能成為愛人,至少她該對蕭清朗的人品有所了解,可是自始至終,她都默認了眾人對蕭清朗的懷疑,也默認了蕭清朗對她的不軌之心......

而且,若是正常的恩愛夫妻,在自家丈夫出現為自己拼命掙個清白之時,她又怎麽能靜默不言?任由丈夫在禦前失態,而不與向嚴如名表示委屈?

許楚沒有成親,有些多事情還不甚明白。可是,她想就算冷靜如她,若遇上這種事情的話,在見到蕭清朗的第一時間只怕就會崩潰了。就像是,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能夠將滿腹委屈訴說。

而今,這柳蕓低眉順目,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知做給誰看。

許楚越想,就越覺得柳蕓的表現不妥。恍惚之間,她驟然記起,好似柳蕓的父親,就是之前在和親公主之死一案中被蕭清朗除了官籍收押在三法司只等問罪的柳河柳驗官。

她的腦中忽然乍開一道光,難道......

就在她陷入思索的時候,曹驗官那廂已經將查看完了三皇子的屍體。

“右臂有一道摁傷,形狀似是指環模樣,應該是生前所留。”曹驗官將釅醋浸泡過的布巾覆在三皇子身上半刻鐘後取下,仔細檢查道,“腹部有三處傷,看傷口形狀,是尖端尖銳而狹長的銳器刺傷。”

“短劍沒於腹部傷處,只留劍柄在體外,傷口肉闊、花文交出被刃處皮肉緊縮,有血蔭四畔,是生前所傷。體表再無其他外傷,也無明顯的骨折現象,所以死因應該就是腹部傷處。”

他說完,就看向了一旁的許楚,詢問其是否還有補充,

許楚視線微微停頓,看著那些傷口說道:“看一看刺入口形態跟刺入口周圍或邊緣皮膚上是否有表皮剝脫跟兇器痕跡。另外,檢查刺創道深度,以確定兇器長度......”

曹驗官愣了一瞬,遲疑道:“還請許大人指點,何為刺創道?”

他可以理解刺入口的意思,可是刺創道之說,他還真是聞所未聞。

許楚啞然一瞬,心裏無奈嘆息,她竟然忘了此時並未身處在前世。許多驗屍理論雖然可以共用,可是專業術語卻相差許多,就好比好多驗屍術語,在大周都沒有那個說法。

她沉吟片刻,默默的組織了一下措辭,而後說道:“刺創道,就是兇器刺入身體後留下的損傷痕跡。按著其深淺跟痕跡,可以推斷兇器長短,甚至能根據其在組織內的走向判斷兇手行兇的位置跟力道甚至推測兇手的心理狀態。”

許楚盡可能的簡化自己的言語,好讓在場的人通俗易懂的理解。

“正常而言,若是兇器當真全部刺入身體,那三皇子腹部的皮肉被壓下去,在表面留下刀柄痕跡。而拔出兇器之後,由於皮肉形態復原,刺創道長於刺器刀體長度。當然,這是在兇手用盡全力刺傷的情況下。”

“倘若兇手力氣小,則會形成較淺的刺創道。”

她說完之後,就垂眸用極輕的語氣又叮囑道:“另外,還請曹驗官務必確定兇器末端,是否刺在了三皇子肋骨或是體內的某一處骨骼之上。倘若兇器與骨質接觸,可形成骨質損傷。骨質上亦可反映出銳器尖端形態,有時可殘留銳器斷端,更甚者,能確定兇器的具體模樣。”

曹驗官聞言,趕忙頷首。他也知道,按著許楚的說法,若是想以在骨質上留下的痕跡而確定兇器模樣的話,必然需要解剖驗屍。可是,眼下的死者,身份特殊,又有皇上金口玉言不準解剖驗看,所以只怕走投無路之下,許大人會鋌而走險了私下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