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許楚聽了這話,眸子卻是一沉。她沉思片刻追問道:“可知張家與朱家祖上是因何而生了仇怨的嗎?”

司空翰點點頭說道:“這事兒張兵倒是也沒隱瞞,且也有旁的鄰居佐證,所以下官的確是知道的。”

“據說在張兵爺爺還活著的時候,張家跟朱家還是交好的,倆人甚至還總結伴到外面做工掙錢。可是在倆人老了的時候,突然為朱三現在住的那處宅院鬧翻了。張兵的爺爺說,那院子是他出過錢的,而朱三的爺爺則矢口否認。為此兩家沒少打架,最後一度鬧到衙門,經過京兆尹查探之後,判定那房產歸朱家所有。本來這事兒也就算是了了,畢竟衙門都有了斷絕。可是偏生張家人不服氣,還有好幾次張兵爹還曾偷偷潛入朱家去偷房契。這麽鬧了一陣子,朱家就報官直接告了張兵爹偷盜,官府查明之後,以偷盜罪將張兵爹下了大牢,使得張家直接就成了旁人眼裏的過街老鼠。而張兵的爺爺,也因為此事急火攻心沒了。所以張家跟朱家的關系,就越發的緊張起來了......”

這事兒說起來,也算得上是極大的仇恨了。畢竟,朱家當時跟張家的家境算是差不多的,可經過了這麽多事兒,朱家越過越好,而張家不僅家敗人亡且還被打上了小偷的烙印。

許楚垂下視線看著手上的供詞,說道:“此事實在詭異,讓人去張兵家中查看其家中的燭台跟蠟燭,若是沒有異樣,則派人去他買燭台跟蠟燭的雜貨鋪查問情況。另外,帶張兵回來問話。”

“如果張家跟朱家有那般深的仇怨,正常情況下,張兵怎敢獨自一人前往朱家尋朱三?縱然是想要買其手中的房屋,也該先尋中間人,或是由包打聽出面才對。”

“況且,他如何知道朱三宿在偏房?甚至,在彭興離開正屋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偏房門前。除非,從一開始,他就跟蹤著彭興跟朱三。”

司空翰聽了這番話,恍然道:“對啊,他怎會直接到偏房門前?”

就在他拱手作揖,欲要離開之時,就見許楚再次開口了。

“如果這件事情是張兵早就預謀好的,那他必然早已想好了對策應付官府查問。司空大人可以從細微之處入手,一則用他出現在偏房尋找朱三這一破綻審問,二則其很可能是前一夜潛入了朱三家中,也就是他很可能就是翻墻在青磚之上的青苔上留下痕跡的人,所以只要他沒來得及換洗,身上必然會有端倪。三則可從燭台蠟燭跟火折子入手......”

常人出門,不可能雖然攜帶火折子,可是要縱火的人卻不同。而市井之間所用的火折子內多含磷粉,若是使用後,手上或是衣服上難免會沾染些許磷粉之物,要是仔細查看起來也必有不妥。

得了更細致的提醒,司空翰更是連連點頭應聲。就在他出門半刻鐘後,張兵就被帶回了刑部,同時被他派出張家跟雜貨鋪查探燭台跟蠟燭之事的衙役,也帶了證人回來。

很顯然,這件事與許楚的預料果真是相差無幾。尤其是在看到張兵袖子上被被灼燒過的黑點跟灰塵後,司空翰心中更是了然了。待到他吩咐衙役褪下張兵的鞋子後,發現鞋尖上赫然有一層青黑色的青苔之時,司空翰的就越發肯定他們的猜想了......

這廂司空翰很快就撬開了張兵的口,從他口中,司空翰得知當年為這宅院的事情,張兵的父親被下了大牢,而後其母親因受不住外人的指指點點離開了。自幼,張兵就對朱家滿心憤恨,尤其是張家爹爹出獄家境一落千丈,卻日日看著朱家過的風生水起之後,這恨意自然就更濃了。

而張兵則日日活在父親對朱家的怨恨中,又早早的體會到了世態炎涼,自然對朱家也頗為惱恨。

在得知朱三欲要賣掉宅子離開京城之時,他心裏勉強壓制著的恨意就越發的嚴重了。直到他無意中從父親口中得知,朱三之所以出手闊綽,很可能是因為挖到了朱家院子裏埋藏的寶物後,心裏就更加不平衡了。

後來有一日,他在外面遊蕩,恰好聽到一說書人講張舉燒豬破案的傳奇話本。當時,底下兩個茶客對那故事嗤之以鼻,還滿是不屑的說張舉此法太過草率了。畢竟,倘若那家男人是醉酒或是昏睡著,打翻了油燈蠟燭被燒死的,那他斷那婦人有罪豈不是罔顧人命了?

此話之後,就接連有書生模樣的讀書人開口附和起來了,說三法司自靖安王掌權以來,對這般不清不楚的案子多是疑罪從無。

自那之後,他就開始琢磨起了讓朱三被自己燒死的事情來。

其實那些日子,他常常在外面遊蕩,未嘗不是想要尋找機會。原本他是前一夜就翻墻進了朱三家中,只可惜那一宿未曾尋到機會下手,第二日外面人聲漸起,他也沒機會離開。不過卻不成想,這麽耽擱,倒是讓他有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