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許楚沒有太多顧慮,剛剛只是簡單的檢查了死者的喉嚨跟氣管,不過而今要準確勘驗,自然要將死者的整個呼吸道全然取出。

通常情況下,她都會直接“掏舌頭”。所謂的掏舌頭,倒不是直接從口腔將死者的舌頭拽出,而是要切開死者胸腹部皮膚,取下胸骨後,沿著死者的下頜下緣切開肌肉,最後從下頜下掏出死者口腔中的舌頭,用力下拽的同時用驗屍刀劃開連接的筋膜。

如此雖然麻煩一點,不過卻能將舌頭、會厭、喉頭、食管、氣管全套取下。若是需要,甚至還可以繼續分離,直到取下全套臟器。

“心臟完好,臟器沒有任何損傷。且呼吸道內有充血和煙灰炭末痕跡,喉嚨水腫堵塞。另外,解剖後血管內殘留的血液呈流動性暗紅色,各內臟淤血,脾臟一般變小,右心擴張淤血,左心空虛,可以確定為窒息而亡。”

“身體上沒有致命傷,胃部殘留的食物有肉類、米飯、碎花生米,且其中還有明顯的酒氣。看食物消化情況,應該是剛剛用過食不久,所以還不曾出現糜爛。”

換句話說,死者很可能是醉酒了。否則,不可能絲毫沒有掙紮跟逃跑痕跡。

“另外,我查看過死者的四肢跟手部,也都沒有損傷,可以推測為他沒有逃跑過。”

許楚的話音落下,蕭清朗就看向了一旁的司空翰問道:“可查看過房間內的情形?”

“已經檢查過了,桌椅板凳雖然都已經焚燒殆盡,不過按著燒毀的痕跡跟位置,應該沒有被移動過。另外,房間裏的門窗燒毀的不算嚴重,明顯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相當於是一個密室。

“著火點可能確定?”

“火應該是從床頭一旁的幾上著起來的。”

在房間內內,衙門通常會認為燃燒最為嚴重的地方就是最初著火的地方。而這裏明顯床頭與死者床榻幾上燒毀的最為嚴重,以至於燭台都有些變形了。

“死者身份是否能確定了?大人可派人問過四周的鄰居,是否有人證?”

驗屍結束之後,許楚一面縫合屍體,一面沉聲問道。

司空翰點點頭,嘆口氣說道:“周圍幾家人都能證明一個半時辰前,朱三喝多了歪歪斜斜跌跌撞撞的回來,當時一個叫彭興的鄰居還好心的把他送進了屋裏。”

許楚聞言點點頭,又蹲在地上查看了一番燭台跟燒的焦黑的床榻。卻見床榻外側明顯燒的厲害,而死者身上的被子跟衣物,也燒的十分嚴重,以至於許楚驗看的時候撕扯了許久才帶著焦皮撕扯了下來。

燭台倒著的地方,還有一些蠟油,而死者焦黑的右臂上也有些類似的固體。

心裏有了猜測之後,許楚又擡頭環視四周,見這房間並不是正房,所以視線很是昏暗。又或許因為是矮小的土坯房,且房間只有一扇窗,所以縱然此時開了門窗視線也不算清楚。

“鄰居可否能確定死者平時的生活習慣,比如習慣去何處吃酒,並且為何會住在偏房而非正屋,又是否回房間後在著火時候那個時辰是否會點燈?”

“本官已經問過了,鄰裏說,因為在周記做點心師傅,手頭相對來說比較寬裕,加上尚未娶親,家裏又沒有女人操持飯菜,所以常會在附近的酒館裏吃飯喝酒。另外,據彭興說,他送朱三進屋裏以後,朱三就開始耍酒瘋,非要點燈。不過偏房沒有蠟燭,朱三就打算去正屋去尋,只是因為朱三後來睡著了,所以這事兒就作罷了。想著都是鄰裏鄰居的,他在瞧著朱三歇下後,就回家去讓自家婆娘幫著煮點醒酒湯。”

“朱三最近可有什麽異常,或是有什麽陌生人來尋過他?”

司空翰搖搖頭,“附近住的多是京城常住的人,都是相識的,如果有生面孔來肯定比較紮眼。不過本官派人四下詢問過了,都說不曾見過有陌生人來過,如一般人家的奴仆跟丫鬟也不曾見過,更別提穿著好的或是騎馬乘車的貴人了。”

如此說來,想要尋找見過或是買通朱三之人的證人這一想法,也就行不通了。

那麽,那以官銀買通朱三或是朱能的人,到底是誰。他們又是如何聯絡的呢?

司空翰見蕭清朗跟許楚先後陷入沉思,接著說道:“至於異常,有一點倒是十分奇怪。聽附近的住戶說,朱能曾找過包打聽,讓他幫著賣房,說是待到房子賣了以後,他就回鄉下去置地娶親。”

許楚聞言眉頭輕挑,詫異道:“朱三不能京城本地人?”

“他是京城之人,這宅院也是家裏祖傳下來的。不過聽包打聽的意思,好似說他覺得在京城難以出頭,所以想在鄉下尋個地兒,靠著做點心的手藝做點小買賣。”

這話一出,蕭清朗跟許楚下意識的就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