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許楚起來的時候,還有些惺忪,不過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她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不出意外,門外依舊是早已整裝待發的蕭清朗。

幾束日光透過小院繁茂的參天大樹落下,打在他身上留下斑駁印記,帶著酷暑慣有的熱烈湧向許楚。就如同,每次見到環胸等候的蕭清朗時,她心頭的動容一般。

二人吃過早飯,而後就一同去了大理寺。

所謂三法司衙門對外朝內,雖有指責有所區分,可衙門卻設在了一處。唯有內廷,是在宮中設立。所以,說是到大理寺,實際上刑部侍郎此時也早在此處等候了。

“王爺,下官按著王爺跟許姑娘所說,已經派人將有可能涉案的屠宰場守住。而且,幾名屠戶也已經在各處等著盤問了。”司空翰見蕭清朗跟許楚到來,行禮之後就拱手回話。

“且按著昨夜王爺送到刑部的卷宗,下官也已經派人尋了那名吸血病症女子的蹤跡,只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

蕭清朗頷首,將目光投向唐喬正。

唐喬見狀當即說道:“驛站馬廄的確丟失了一匹馬,那馬是軍中淘汰下來的,素來外出從不出差錯。只是在穆再排爾失蹤那一/夜,就失去了蹤跡,至今未歸。”

也就是說,想要讓馬匹帶領尋到案發現場的念頭,是無法實現了。

“昨夜接到王爺派人送去的書信,下官就親自調查了趙少卿府上的情況。給趙家送肉的屠戶,正是吳屠戶,而且在使臣們被殺前一日,他都會給趙家送肉。”

“另外,多裏庫的商隊那裏也有了消息。商隊二十天前恰經過京城,期間多裏庫往京城諸多府上都售賣過上好的皮毛等物,收益頗豐。只是,在依幹拜爾迪死的前一/夜,忽然消失不見了,且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售賣貨物所得的銀錢。所以,其商隊的人都當他是攜款逃跑了,為此還將到臨近的衙門報了官。”司空翰頓了頓,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當時有一個人曾撞見,他同一個身著錦袍的男人一起離去。”

蕭清朗端坐在上首位置,視線凜然,眸光深邃帶著深思。

“那人除了錦袍之外,可還有旁的特征?”

按著他的猜測,此人極有可能是兩個人。一是假死的依幹拜爾迪。二是當初在章氏被殺一案後,由章秀才描畫出的那個面目不清的京城之人。當然,極有可能就是幕後黑手,又或者是其親近的心腹。

若真是這樣,依幹拜爾迪來大周的目的就越發值得商榷了。若他真的接受了幕後之人的扶持,那對皇上的朝奉自然就不可能是真心的了。

司空翰小心的看了一眼蕭清朗的臉色,見他並未有什麽態度,這才繼續回道:“因為天色太黑,所以那人並未看到尋多裏庫之人的相貌。不過據他說,多裏庫對那人卑躬屈膝,看起來似乎十分懼怕。另外那人的靴子上,綴了一顆隨珠,在黑夜裏顯得很是耀眼。”

“下官已經按著那人的描述,讓人畫師描繪了那神秘人的畫像。身高體型,皆有標注。”說完,司空翰就將手中卷著的畫紙遞到了蕭清朗案桌上。

蕭清朗將畫紙展開,只需隨意掃視一眼,他就與許楚有了共識。未作耽擱,他讓魏廣回王府取了當初從章秀才手中得到的畫像,二者放在一起略作對比,竟然十分神似。

“又是他!”

許楚一怔,旋即就愕然道:“如果多裏庫真是那幕後之人的棋子,那神秘人為何會將他帶離商隊,而他又是怎麽被殺的?”

“還有他所斂的金銀財物呢?”

如果他真的是幕後之人提拔起來的,而神秘人也是聽命於幕後之人,那他的死就更加說不通了。他怎麽會落單了,落到了兇手手裏?又怎會心甘情願的服用押不蘆這種迷藥?

要知道,當初驗屍的時候,幾名被害的使臣都沒有任何被脅迫服用押不蘆之毒的跡象。至少,在能驗看的屍體還未全然腐爛的幾個屍體上,沒有任何脅迫灌藥的痕跡。

蕭清朗眉頭緊鎖,看著許楚沉身提醒道:“多裏庫是玉門鎮人,而乃比年幼走失之時,去向也正是玉門鎮。甚至,他也是在玉門鎮的衛所從軍的......”

換而言之,多裏庫極有可能與乃比熟識。所以,那神秘人能約出多裏庫的緣由,不一定只是因為幕後黑手,或許還是因為乃比。

若是這樣說來,乃比在北疆名聲鵲起,或許也是因為那幕後之人的傑作。或許,當年與乃比通信的內奸,並非只有被揪出處置的那些,極有可能還有埋藏的更深的......

許楚倏爾抿唇,眸光漸冷,也就是說北疆十七國被那人扶持跟控制的,或許並不是只有依幹拜爾迪一個部落。又或者說,這次使臣團的到來,本就是包藏禍心,想要借機生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