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丟失的頭顱

都不用蕭清朗等人再追問,她就一股腦的將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別說再誇大其詞的故意顯擺了,就是連細枝末節的地方,也不敢有隱瞞。

那婦人正欲哭無淚,滿心惶恐的跪在地上等著被下大牢呢。忽然就聽到一個女子開口。

“那張存財當日是從地頭回來遇上的兇案?”

“是是是,民婦清楚的記著他當時拖著一把鋤頭,還背著一個剛剛上糞用過的臭糞筐。”

許楚微微蹙眉,反問道:“現在這個時節上糞?”

所謂上糞,其實就是將糞肥施在田裏,正常來說,莊稼人習慣每年在大雪以前散糞。這樣地裏的糞悶一冬天,再加上雪水,土地會肥沃許多。可若是上糞太晚了,則會適得其反,很可能會烤苗使得莊家枯黃。

那婦人見許楚臉色不似蕭清朗跟田縣令那般陰沉,趕忙沖著她哎了幾聲,解釋道:“張存財家本來田地就少,為著娶媳婦又賣了一畝田,所以這會兒他要是不想法開地,怕是來年的口糧都落不下了。不過那坡上的地全是石頭,薄的很不會出多少莊家的,所以他才挨家挨戶的收糞,然後提前去央地。”

問清楚當日之事後,蕭清朗跟許楚才進了張存財的家中。此時,院子裏只有一個兩歲大小的男娃在菜地裏挖土,卻不見張存財夫妻二人。

許楚目光掃過張家院子,見院落不大,角落裏有個草棚子,裏面放置著些農具。其中就有一個有些破爛的糞筐子,還有幾把農具,而那些物件中,卻有一個異常幹凈的鋤頭十分紮眼。

她微微蹙眉,剛想跟蕭清朗說些什麽,就看到他目光直盯著在挖土的小男孩,還有那片並不大的菜地。

農家院裏或是墻外種些瓜果蔬菜,原就是很尋常的事情,莫說是張存財家,就算是許楚家中也是如此。如此自給自足,每年都能為家中節省不少開支。

所以,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麽異常。

只是,許楚也清楚,能引起蕭清朗重視的事情,絕不可能是對案件無用之事。於是,她也將目光投在了那孩子跟菜地之上。

卻見菜地裏種著很常見的黃瓜、番茄跟茄子等物,只是在黃瓜架的一邊,卻有幾株瓜秧子已經枯死。那枯死的黃瓜藤蔓上,還掛著幾個已經長成的黃瓜,低低垂著,也已經有翠綠色變成了黃色。

按常理來說,看那菜園子打理的情況,主家不可能會任由幾株長勢正好的黃瓜枯死的。而且,瞧著其上掛著的瓜,也並非是病死或是意外折斷了藤蔓而枯的。

許楚眸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什麽。

遲疑了一下,她走向那菜地邊上獨自玩耍的孩子,笑道:“小弟弟,你在玩什麽?”

那孩子看了她一眼,咧著嘴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挖坑坑。”

他說著,還特地指了指自個挖的坑,“看看看,坑坑……”

許楚拍了拍手,誇贊道:“真棒,可是你挖坑要做什麽?”

“種菜菜,種花花,還要給小寶種娃娃……”所謂童言無忌,可是聽在許楚耳中,卻遍體生寒。

蕭清朗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菜地,神情復雜的看著依舊咧嘴沖著許楚說話的孩子,到底沒說什麽。

就在此時,聽到動靜的張存財跟紅著眼眶的張家媳婦,也掀開簾子先後從屋子裏出來了。

二人見到院子裏忽然來了這麽多人,俱是一愣,隨後臉色就煞白難看起來。

“王……王爺……”張存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磕頭道,“草民見過王爺……見過大人……”

很明顯,他沒想到蕭清朗等人的到來,此時說話,都能讓人聽到明顯的牙齒相互撞擊的聲音。而他身後的妻子,似乎也未曾好到哪裏去,渾身顫抖,唇色發白顯得十分惶恐。

院中寂靜一片,蕭清朗沒有開口免了二人的禮,也未曾問罪於二人。可就是太過寂靜了,才使得他們倆人感到難以承受的壓力,以至於跪著都搖搖欲墜。

沉默了良久,許楚率先開口問道:“張存財,你是否知罪!”

“草民,草民不知姑娘說的是什麽意思……”張存財臉色慘白,不敢擡頭的回道。

許楚指了指那墻角棚子裏的糞筐跟鋤頭說道:“一應農具皆是帶著泥土或是汙濁,為何單單這糞筐跟鋤頭卻被清理的如此幹凈?”

張存財聽到發問,呆了一下,才強撐著未曾跌倒說道:“那是草民背糞用的框子,而鋤頭是之前攤糞用過的,味道很是刺鼻難聞,所以草民回來後就將它們刷洗了一遍。”

許楚見他未有認罪的姿態,不由得冷笑一聲,“縱然洗的再幹凈,卻也遮掩不了上面的血腥味道。既然你不願說實話,那不如告訴我,你當日到底上了什麽糞,能使得洗幹凈的鋤頭跟糞筐依舊招來密密麻麻的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