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起根發由

“我曾問過楊姨娘的貼身丫鬟燕兒,知道其夜間並不喜歡人伺候,每次堪堪入夜就會將她打發去下人房休息。而柳姨娘跟其身邊丫鬟香兒,則曾跟蹤過楊姨娘……”許楚聲音冷清,卻第一次徹底撕開了張肖氏故作鎮定的面容。

一直緊繃著神情的張肖氏,慌亂的擡頭看了她一眼,這也讓許楚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果然,柳姨娘的死果然另有蹊蹺。只怕,連宋夫人也是被一個早已死去的楊姨娘當了一回槍使。

廳堂上的死寂,隨著香兒被帶上來而結束。

“年夜守歲之時,你曾跟柳姨娘跟蹤過楊姨娘,我說的可對?”

香兒胡亂的點點頭,狼狽不堪的哽咽道:“是,奴婢的確跟蹤過她。那夜……”

張肖氏見她開口,終於勉強不了自己,她語氣中幾乎是壓制不住的痛意跟悲涼,冷聲開口道:“那夜,的確是我裝作鬼魂恐嚇了宋老太爺。當時見他渾身冷汗抽搐不止,我就取了簪子刺向他的人中跟長強穴,幫他保命。”

“可是,端看你身上穿戴,還有發間佩戴,皆是木簪。那你且說說,你是如何將木簪如同銀簪一般刺入穴位,並且留下傷疤?”許楚並未因她突然開口認下的緣由,松口撇過楊姨娘。

張肖氏的身體微微發抖,臉色煞白,低聲說道:“我認罪便是,你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許楚聞言,徐徐擡頭看向她搖搖頭說道:“世間自有公道。縱然你認罪,可有些事情依舊是無法避免的,就如同不說清楚楊姨娘與宋家父子之事,就無法解釋宋夫人殺人之由。”

張肖氏身體微微顫動,可最後,臉上的憤恨也終究被無奈跟悔恨替代。要是早知會是如此下場,她當初就不該依著青娘的主意行事。

就算不查找肖華的死因,就算不報仇,也沒多大妨礙。畢竟,她們還能相依為命,還能一同養育仇兒。又何至於像現在這樣,一個身負汙穢慘死,一個心頭不安的苟活。甚至,連肖家唯一的子嗣也因此改做他姓。

“老太爺因在尋歡之中受到驚嚇,繼而泄了元氣險些猝死。虧得楊姨娘果斷,才堪堪將人救回。這也是為何,老太爺醒後只說鬧鬼了,卻並未詳說過他到底是為何受的驚嚇,又是何人救治的。”

馬上風所造成的症狀,與受驚過度繼而腦幹出血造成的半身不遂症狀格外相似。加上老太爺年紀稍大,又常年患有腎虧之症,所以在他不說實話的時候,且時隔多日後才來的情況下,周大夫還真是難以斷定其為馬上風後遺症。

也正是如此,周大夫所開的壓驚方子,才沒有太好的效果。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尋當時最先發現老太爺的下人,詢問其當時老太爺可有*現象,又或者衣服上可曾沾染了男歡女愛的痕跡。”

眾人見許楚說的直白,又都是一陣不自在。且不說在場的未經人事的小丫鬟們如何臉紅垂頭,就連那些個做了婦人的婆子,都不自在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更莫提一些老仆跟小廝了,更是不敢多看許楚一眼,生怕被她點名問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話。

宋德容神情一頓,隱忍了心頭的怪異感覺,假裝淡定的點頭道:“此事我就能答,當時老太爺的確褲子上有些汙穢。只是事關老太爺臉面,我不曾讓人宣揚,而當時大夫並非詢問,所以我也就未曾答話。”

“這般便是了。”

而還未說出什麽話就被攔住的香兒,有些呆滯的看了看許楚,又看了看突然認罪的張肖氏。她剛剛是想說,她跟自家姨娘那夜剛剛跟蹤了一會兒,姨娘就嫌冷抱怨著回去了。她們當真什麽都沒看到。

許楚嘴角微動,目光掃了她一眼,不含任何意味,就好像只是無意中的看過來一般。可正是這個目光,卻讓還是一頭霧水的香兒,識趣兒的垂下頭不再插話。

她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婢女,姨娘慘死,還留下認罪書,要說受牽連最深的非她莫屬了。要當真是如此,指不定她也難逃罪責。

可如今,那位楚姑娘卻為姨娘伸冤,要證明姨娘的清白。縱然她還想不透其中的糾葛,卻並不妨礙她信服那位楚姑娘。

一旁的蕭明珠驚訝道:“那楊姨娘到底有什麽好,值得老太爺如此失節?不僅跟大兒子搶,還跟二兒子爭?怎麽說,他也是一大把年紀了,應該早就過了尋花問柳的時候了吧。”

許楚點頭,在寂靜一片的廳堂上冷聲說道:“這就不得不提宋家大小姐宋馨兒的來歷了。”她轉頭看向地上跪成一團,不哭不鬧眼神呆滯的宋馨兒,嘆口氣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剛剛宋德清宋大老爺之所以失態,就是因為她吧。”

“且不說那枚私相授受的耳珰,跟大老爺在妻女未過百日之時回到宋府去看望楊姨娘的屍首。就說今早時候,在你責難夫人時候,突然轉變的態度,大概皆是因為夫人提到了宋馨兒的名字吧。”許楚的聲音清冽淡然,落入宋家人耳中,卻讓人各生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