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案中案

她苦苦思索,卻見蕭清朗的手指已經點在了她手底下卷宗的子嗣二字上。

許楚腦子裏靈光乍現,豁然開朗,眼神也倏然一亮。對,子嗣,宋馨兒跟張仇。

兩個身世有異,也最為奇怪的孩子。

這樣,就與她猜測的真相更接近了。事實上,她原本猜到的,也大抵是如此的結果。

只是唯一搞不清楚的卻是,楊姨娘身上並沒有妊娠紋,而且胯骨跟盆骨也毫無變形情況。按道理來說,她不可能有過生育史。

如果是這樣,那她跟張三家的牽扯又是怎麽回事?

“那名女子可有特征?”

“特征他們倒是沒說,不過有人戲謔說張仇跟那女的還挺有夫妻相的。要不是知道他有娘,只怕都要懷疑他是不是那狐煙媚形的風塵女人生的私生子了。”

蕭明珠說完後,就直接搶了許楚跟前的茶盞灌了一口熱茶。然後愜意的喟嘆一聲,“下次我可不再學你跟三叔了,本還以為能得意一下,卻沒想到弄得四不像不說,還險些被凍死。”

許楚笑著搖搖頭,幫她又添了熱茶。而後將剛剛明珠得來的消息,跟自己的猜想重新梳理一遍。

若是張仇是張肖氏所生,且與楊姨娘長相相似。那是不是可以說……

可是如果是那樣,那人設局殺害宋德清的妻女又是為了什麽?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再次翻看起手下的卷宗來,須臾之後,才滿腹疑惑的說道:“三個兇手竟然沒有任何交集,而且身份地位皆不同,甚至於都不相識?”

按著卷宗所記載的,這三人根本就毫無相似之處。

殺害宋德清長女的兇手名叫錢有兩,是碼頭上常年做苦工的勞力,不過因為會為人,所以在被判刑之前就已經是個小工頭了,管著碼頭上十來個嘍啰苦力。

按道理來說,他與宋家不該有糾葛才對。可偏生,他手上的幾個勞力最能吃苦,所以每次宋家鋪子的貨到了,多會尋他們裝卸。久而久之,他在宋德清跟前也就掛上了號。

他之所以要對宋家大小姐下手,原因也並不復雜,只是因為她克扣了大家的工錢。還讓人將他責打一頓,辱罵的極為難聽,當時他就懷恨在心,所以才下的手。

而毒害他次女的兇手,名為柴老魚,是附近串巷子的肉販子,常年給宋家老宅供著雞鴨魚肉這種肉食。按照他的供詞來看,當天是宋家二小姐想要喝魚湯,可是冬日裏賣鮮活魚肉的本就稍有,於是宋老爺才尋到的他。

而他記恨宋二小姐曾輕賤過同自己一起送肉的女兒,所以下狠心往那條魚腹中塞了滅鼠的毒藥,甚至還將魚鱗魚翅下邊塗抹了藥粉。

因為他清楚,宋家只有二小姐吃魚,所以並不會擔心害錯了人。

而第三名兇手,也是殺害宋德清發妻之人,則是宋德清莊子上的一個莊頭,名叫宋成逢年過節都會進出莊子。

而他行兇的緣由,則是因為夫人查處了莊子上賬目有差。他擔心被責罰,所以先下手為強,尋了莊子上有老婦人鬧事的由頭將夫人誆騙到莊子上,繼而殘忍殺害。

“這三人作案手法粗暴簡單,一眼明了,甚至沒有多少遮掩。可偏生,每一次都一擊即中。”這也太過奇怪了。

不說錢有兩跟宋成倆人的殺害過程如何順利,且又怎會讓人毫無防備,並且沒有下人發現。就只說柴老魚在魚裏下藥,而後那條劇毒無比的魚被頓成鮮美的魚湯,可偏生誰都不曾喝一口,唯獨宋德清的二女兒自己獨喝了。

撇開別的不談,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歡魚湯的味道,那廚娘呢?一般大戶人家的廚娘,為保住活計,多會在菜品上桌之前,先舀出一點品味。可偏生,宋德清家的廚娘卻絲毫無事。

想到這裏,她就繼續翻看起官府問案時候,所有證人的證詞。在宋家廚娘王大娘畫押過的證詞中,她尋到了緣由。

原來宋德清的妻子得了風寒,時常會口幹舌燥,所以常會折騰著她半夜去熬姜糖水。恰好有一天,她送糖水離開正院時候,碰上了端著冷水進屋的宋德清。倆人相撞後,那一盆子冰冷刺骨的冰水直接從她頭上灌下。回去後,她就得了風寒。

只是年節時候,正是府上最忙,也是最能得了賞銀的時候。所以王大娘求著管事兒許久,就未曾歇下。左右宋家幾人也吃慣了她做的飯菜,只要她不品嘗,又不靠近主家身邊,多是不會傳染的。

就這樣,她才堪堪躲過的一劫。

許楚看著她的證詞,尤其是最後那句連連說起的幸虧,足以見得她是如何後怕的。甚至可以說,她絕對是因禍得福。

此時蕭明珠也緩過了勁兒,幾乎貼在她身上探頭跟著看卷宗,咋舌道:“真是咄咄怪事,就為這幾句嘲諷的話,還有一次克扣工錢,還有一個小小莊子上的查賬,就能引來一場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