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下)

“血海深仇,李家的遺孤又怎會輕易放棄復仇?既然仇人官位極高,他們甚至連告都無處可告,所以他們自然會另尋它法。”

聽了這話,不光是村裏人,就連一直臉色驀然一身狼狽都沒有吭聲的榮娘都驚愕的看向許楚。只見榮娘張了張嘴,顫抖著流下兩行清淚。

許楚走到她身前,輕聲道:“接下來是我說,還是姑娘自己說?”

“你.......”榮娘擡頭,面對許楚溫和的眸光,不由挺直了腰背,神情憤憤的看向孫行為,那模樣當真是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

“當年爹爹跟娘親都是老實本分的老百姓,沒什麽見識,從來都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就連鎮上都很少去,更別說縣城了。有一日他們在下地回來之時,遇到來村裏查找匪徒的孫行為幾人。當時幾人應該是走了許久的路,又饑又渴,爹娘好心好意讓幾人到家裏喝口水,熱切款待。爺爺奶奶更是拿出家裏僅有的麥子面給幾人做飯充饑,哪料到孫行為與那人根本就是包藏禍心!”說到這裏,榮娘眼中迸發出淩烈恨意,那滔天的怨氣宛若實質射向孫行為,她咬牙切齒道,“那日夜裏,若非有人發現端倪,尋了兩具孩童屍首丟進我們的小院,又將我跟兄長藏匿起來,怕是我們也早就遭了他們的毒手。”

提到往事,榮娘悲愴無比,她歇斯底裏喊道:“為何老天如此不公,竟讓殺人兇手逍遙多年,拿著沾血的銀子卻過得自在舒坦,孫行為這始作俑者更是升官發財享盡榮華富貴!”

許楚看著榮娘,見她已經泣不成聲,不由繼續說道:“你們兄妹二人得人相助死裏逃生,後被分開教養,直到你在雲州城偶遇所謂李進,才參透當年家人慘死的秘密。於是你自甘屈身入青樓,幾番籌謀忍辱負重近了李進的身。你查探出他的隱秘,本想報官,卻發現雲州最大的城官竟然就是孫大人,所以你只能咬牙將訴狀跟冤屈再次咽下。”

“隨後你去見你的兄長,兩人一番商量,卻發現申冤無門,最後只能做下所謂的惡鬼索命案。”

“至於所謂的南岸鬧鬼之事,怕是你們兄妹連夜潛入村中,於廢墟之上痛哭時候引了地下磷氣上升由此產生所謂鬼火。我說的可對?”

“姑娘說的不錯。我爹爹早已被孫行為這昏官汙吏砍殺,又如何能死而復生?而那出現的李進,不過是當年隨他如山的那人,後來我求了當年救我們的人,才知道那人根本就是當初的匪首。至於那些匪徒,怕也早就逃之夭夭了吧......”事到如今,榮娘倒是應的幹脆。左右只要能報仇,就算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她的一番話,倒是的人們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來是這麽一回事。而許楚心中也是默然,果然如她猜測,那數十萬兩的銀子,足以支撐假李進這些年揮金如土的日子。所謂茶商的生意,不過是為著那些臟銀打掩護罷了。

“那張家跟柳家吳家,又為何成為你的目標?”事情基本已經明了,只是蕭清朗還是要問過話,以做最後定案證詞所用。

“他們......呵呵,都是一群劊子手。江大奎為了瞞天過海,親手勒死了我娘,還砍死了我奶奶。而那張家跟柳家兄弟見我家生了血案,不僅不相助,甚至還幫著孫行為跟江大奎等人遮掩,以換取利益。那樣禽獸不如的鄰居,我怎麽可能放過。”說道這裏,榮娘不由得面容猙獰起來。想當初,她父親先跑出去求救,可那幾家人早就聽到聲響嚇的不敢救人,最後更是眾口鑠金的指認她爹爹的屍首就是江大奎,而還有喘息的爺爺則是受傷的匪徒。

現在想起來還當真可悲,爺爺奶奶跟爹娘做了一輩子的老好人,最後還要替歹人背黑鍋認罪。

而江大奎呢,不僅能花天酒地,還早就替換了身份文牒上的畫影圖形,自己爹爹的身份早就成了他的。

“我猜你入了青樓之後,又發現了張大的身影,於是暗中周旋讓他與李進得以見面。張大的媳婦曾說,他回府之後很是興奮,說是家中馬上就要富貴了,怕這是李進給了他什麽許諾吧。”

“你說的不錯,張大在外生意多年,早就不是二十年前唯唯諾諾的小山民了。他胃口多大,光看當初多冷血就知道了。他借要揭發江大奎為由敲詐江大奎,可那江大奎又怎麽會是好惹的,我只要幾句挑撥就讓他對張大動了殺心。”榮娘又哭又嘶吼的,眼下也已經有些精疲力盡,癱軟在地上斜斜支撐著身子,慘笑道,“那江大奎本就是茹毛飲血殺人如麻的土匪,以前連獄卒都敢殺,只殺個張大簡直根本就不需要思量。”

“也是有了第一個案子,你兄長擔心你被牽扯其中,所以才放出了五行惡鬼索命的傳言,以妄圖給你做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