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龍乘大河,道狂之死(第2/3頁)

沾著微雨之中的泥漿,開始在地面上揮塗。

無論是昏黃的泥漿,還是無色的雨水,在被這支“大筆”沾過去之後,都會自然而然的轉變成朱紅的色澤。

無情絕性,而至純至烈的元氣,在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塗抹之中,蔓延開來。

淡淡的紅,飄過那些看熱鬧的人群,飄過另一個方向上的酒樓食肆,飄過那些尋常百姓屋門前,飄過了整座城市。

這一座徐州城中,人情百態,一切的動作都在這些淡淡的紅飄過之時,相應的放緩了一些。

“楚山以為城,泗水以為池。我詩無傑句,萬景驕莫隨。”

“夫子獨何妙,雨雹散雷椎。”

“雄辭雜今古,中有屈宋姿,南山多磬石,清滑如流脂。”

“朱蠟為摹刻,細妙分毫厘,佳處未易識,當有來者知……”

轟!!!!

巨龍的軀體超過了雲氣的高度,恍如惶惶天威的紫色光柱,拔地而起,沖霄而上,硬頂著這頭龍,越升越高。

龍的嘶吼聲連連傳出,卻也越來越遙遠。

飛速旋轉的刀刃,破空而去,雷電和磁場的作用,加持在這把刀上,使得這一刀的速度,幾乎突破了空間的限制,瞬間就殺到了道狂身前。

但道狂手中的大筆,只是舒展而緩慢的一抽,雷刀的速度在這個刹那不知道降低了多少,被大筆撥轉著,甩向另一個方向。

飛速移動的刀柄,卻落入一只手中。

方雲漢握刀一絞。

道狂的那支筆,不過是用他身上的長袍擰結而成,就算是灌注了真力,也比不上這柄絕世神刀的鋒刃。

當場就被翻轉的刀身絞得破破爛爛,碎布飛散於半空之中,又在瞬息之間,盡成灰燼。

道狂的身子退了一步,腳尖在地上又劃出了一道紅痕。

說起來也很奇怪,方雲漢降落的時候,他的身體高速移動帶來的狂風和散失的雷火之力,把四周的地形毀得面目全非,可以說是刮地三尺。

但是之前被道狂劃出來的那些痕跡,都整潔如故,半點也不曾散亂、模糊、淡化。

就在這最後一筆用足尖添上去之後。

方雲漢的精神,竟然出現些微的失序,恍然裏好像意識到了,在這一步之間,產生了某種天翻覆地的變化。

猶如巨大的神靈在這一刻蘇醒,重新把握了這天地風雨,雷霆火焰的權能。

只剩下一半長度的布筆,在道狂手中持如劍。

一劍遞去,抵住了刀口,更將雷刀緩緩推回。

刀身從極致的穩定,到微微的顫抖。

握刀的手上,一根根細長的淺青筋脈,從蒼白的皮膚之下凸顯出來,無論方雲漢在這一刻,往刀上灌注了多少力量,似乎都無法阻止迎面而來的鎮壓。

道狂身上,這個時候散發著與方雲漢相似的氣息。

實在是極端相似,仿佛也是達到了深層的練虛境界。

僅有很少的不同。

練虛是駕馭天地自然的力量,而這一刻的道狂,駕馭的卻不僅是無情自然,更有世間最厚重,最可以被稱為奇跡的——人文。

這城中的習武之人、披甲執戈之輩是心,士人為肝,農夫是脾,商人是肺,各行各業裏面做工的是腎。

那雲龍山是枕骨,湖泊是腸胃,九朝帝王氣,千古龍飛地為髓,條條大路為經脈,烏宅樓堂為穴位。

水天交接,城池荒野邊緣處,是皮囊。

整個徐州,在道狂的筆下,成為了一個不分彼此的整體,成為了一個醉臥大地,枕山蹺河的“人”。

道狂在地面上畫出來的這些圖案,這個時候看上去,便形成了一個大腦的形狀。

他是這腦宮之中的主宰,是這個“人體”的神,是這個“軀幹”的王。

九朝帝王都的人文天運,比自然之力更高深莫測不知幾許的力量,被他牽動,壓向方雲漢。

“雲龍山下試春衣,放鶴亭前送落暉。一色杏花三十裏,新郎君去馬如飛。”

道狂的力量穩定的向前推進,天命運數越來越多的聚集過來,他發出笑聲。

“雲漢,其實這一招是你我共創。天哭為宗,練虛為輔。那本來不該是這一條線上的未來,可惜現在的你,還不知天哭啊!”

在他說出練虛兩個字的時候,方雲漢的眼神略偏了一下,有細微的疑惑。

但也就僅止於此。

此時此刻的方雲漢,根本懶得順著這個問題思索下去。

從看到滿湖白骨,聽到了嬰兒殘存心念的哭啼,他便放任沸騰的情緒,不斷混入他的心神律動之中。

“你說未來,那你知不知道,完整的我,有幾種方法殺你?!!!”

他右手持刀,左手向側面一揮,大地之下深沉的脈絡,因之被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