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句句大局,一言破之(第3/5頁)

名世六教,對他這樣的人格外在意,以防又出現一個可以與他們並駕齊驅的教派。

在這樣處處掣肘的生活中,度過了六十年之後,謝非吾放棄了。

他甚至都不再練功,因為練功是沒有盡頭的。

那時,三大聖地甚至魔宗的開創者都還活著,那些都是曾經參與了完善武道體系的大人物。

他再怎麽練,也不覺得自己能追上那些人。

做不了第一,得不到一言決斷天下的權力,心中的抱負,就終究只能局限於一隅之地。

那幹脆不做了。

又過三十年,他陷入沉睡,等到再醒來的時候,他迎來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轉機。

這個天下,已經沒有三大聖地,沒有名世六教。

無論正道,還是魔宗、旁門,數量都已經少得可憐,就算還有高手存在,也沒有了上古之時那樣渾厚的底蘊和附庸,也只是與謝非吾這樣的人,站在了同一個台階。

如此良機,他豈能錯過?!

謝非吾又聞了聞手上那朵野花,心中想著。

像符離這樣幸運到仿佛蒼天寵兒,一入門就被飛聖山主收為關門弟子的人,又怎麽能夠理解,他現在的表現欲望,有多麽的深刻,多麽的強烈。

他享受著每一點能夠幹涉別人決斷的時機,哪怕是再小的事情,只要有機會、跟他有牽連,他都願意去親自幹涉。

他要在這個時代,每一個大大小小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身影,無論是被人敬,還是為人厭。

這些小的,終究可以積攢成最大的。

就像是這小小的招賢館,小小的一群上古遺民,就是他樹立自己形象的第一步。

謝非吾的想法,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就算做不了那個最高最絕的,他也要成為根基最深最廣的一個。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又怎麽比得上,某一日,萬眾之中的出色人才,恍然驚覺,原來他們全都直接間接的與“那位謝先生”有過交集。

野花在指尖撚動,謝非吾又深深的吸了一股香氣,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聖女鐘愛的這種花香,果然不是我喜歡的。”

他搖了搖頭,丟掉了那朵野花,準備進屋去休息。

不過,剛推開了那間屋子的大門,謝非吾又轉過身來,有些驚訝。

“我知道你會來,但沒有想到,你居然來的這麽急。”

院外,方雲漢從沿著水渠鋪成的那條石板路上,緩步走來。

此時,天還沒亮。

距離他們幾個在城中散場的時候,還不足一個時辰。

“如果你知道我會來,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麽。”

謝非吾無可奈何似的搖了搖頭,嘆氣說道:“我當然知道你要幹什麽,不外乎就是來敲打我一下,讓我知道你的實力,摒除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但其實,我對這個大齊,本來就沒有什麽不好的心思。”

月光之下的謝非吾,是一個絕對清雋優雅的中年人。

他長發斜簪,胡須打理的非常整潔,一身長袍修然,站著不動的時候,經常是一手負在腰後,一手撫在小腹的動作,身上有濃濃的書卷氣。

這張臉上雖然沒有太過誇張的表情,但或笑或怒,或是肅然,都是正常人會有的儀態。

光是這樣的表現,就比要麽極端冰冷,要麽極端神聖的唐介靈,更使人安心,容易親近。

當他這樣一個人,流露出無奈的神色,做出辯解的時候。

旁人甚至不會覺得他是在辯解,而是認定,他說的一定是實話,對面一定是有所誤會。

謝非吾欲言又止,臉上保持著無奈的神色,想了想,道:“就算我真的有一些不該起的心思,感應過你與唐教主的一戰,也該知難而……”

他話未說完,忽然上半身微微後仰,雙手自然的擡起,寬大的衣袖,在半空中輕柔的擺動之際,藏在衣袖之下的十指,已經接連彈出。

這不是謝非吾要搶先動手,而是因為,他話沒有說完,外面的方雲漢已經做了一個擡掌的動作。

方雲漢這一擡手,掌心向上,仿佛是手掌中正托著什麽重物,背後那條波光粼粼的長渠,便隨之擡起了一段。

左右長度近八十米的一段水流,徹底脫離水下的汙泥,拱起了一個非常顯眼的弧度,仿佛在方雲漢背後架了一座水晶長橋,流水之中,甚至能看到水草和遊魚。

謝非吾卻能夠從這一幅看似美輪美奐的場景之中,感受到那裏的每一顆水珠,都已經被賦予了一種奇異的靈性。

任何一滴水,在下一個瞬間,都能夠爆發出洞穿金石,斬裂梁柱的銳氣。

之前方雲漢和空桑教主大戰的時候,謝非吾曾經放空心神,仔細感應十幾裏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