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怎麽會……”吉野順平突然搶過五條悟手裏的病危通知書,不敢置信地看著上面的病狀和名字,直到用雙眼確認這是真的後,眼眶徹底紅了。

唐沢流錯愕地望著他,五條悟也收斂了表情,安靜下來。

仍誰都看得出來,吉野順平正在為朋友感到難過。

“吉野……你。”

“對不起。”吉野順平狠狠揉了揉眼睛,“太丟人了,但是我……對不起。”

五條悟撓了撓頭:“確實,讓一個病人來做那麽危險的工作不太人道,你明明應該去接受治療才對,抱歉,那個約定就作廢吧。”

唐沢流:???

不是,你說什麽作廢?你再給你一次機會重組一下語言?

原本唐沢流以為自己會生氣,但看著順平哀慟的神色,心裏卻只剩下復雜。

唐沢流從來沒有朋友,因為這身病痛的影響,很少去學校,更沒有和同齡人在一起玩的經驗……像這樣居然有人為他的病感到難過,除了家人外還是第一次。

他的人生是一場賭局,他的一切都當作籌碼放在桌上,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但其中不包括真心。

因為他以為自己注定不會擁有這玩意。

唐沢流甚至都沒有付出什麽心思和吉野順平相處,他也從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在這裏多了一個朋友。

他嘆了口氣:“我不需要治療,世間的醫療技術也治不了我的病。”

五條悟:“恕我直言,這是消極治療的態度,少年你的未來還長著呢,別放棄啊。”

“不是消極治療,我說的是事實,”唐沢流淡淡地道,“所有辦法該是過的我都試過了,而且你忘了我現在是占蔔師嗎,我自然知道我的死期……人類世界沒有治療我的辦法,但是我在咒術界找到了一絲希望。”

五條悟眼睛亮了:“有希望嗎?”

“不知道,但總比等死好,”唐沢流身體前傾,看著五條悟的眼部,仿佛正在透過他的繃帶看著他眼睛,“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雖然這話說出來有點將主動權拱手相讓的意思,暴露了其實是他需要進入咒術界的途徑,但也沒辦法了……

幸好五條悟不會在意這些,反而伸出了手:“那麽我們這邊也沒有顧慮了,以後合作愉快,唐沢君。”

“叫我的名字就好,五條老師。”

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唐沢流難得露出了輕松的笑容,至少這標志著總算完成了第一階段的目標,擁有了堂堂正正進入咒術界的資格。

吉野順平抹了抹眼睛,只要有希望……就太好了。

五條悟說要給唐沢流做一下入學指導,原本吉野順平是想留下的,但看了一眼時間,突然回想起家裏的媽媽還在等他,今天他們說好要慶祝轉學,於是提出告辭。

夕陽下,吉野順平的眼眶還有殘留的紅暈,神色確實從未見過的開朗,臨走前很開心地朝他揮了揮手:“那我們學校見。”

唐沢流倚靠在門框,半邊身體籠罩在陽光中,上半身陰影籠罩,看不清復雜的神情,“順平……”

“嗯?”吉野順平回頭。

“啊,沒事。”唐沢流揮了揮手,“再見。”

看著吉野順平逐漸遠去的背影,唐沢流深深嘆了口氣。

朋友……這是絕不在他計劃單上的名字。

他從始至終都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在回家的途中,周圍不過是風景,這裏的人不過是他回家路上需要欺騙的對象,不付出感情,就不會有愧疚之類的會幹擾他思考、影響他的判斷。

和吉野順平絕交嗎?他有些猶豫。

最終,還是吐了一口氣。

算了

沒有合適的理由,而且他還待在咒術界一天,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多尷尬。

放下心頭一件事,唐沢流搖搖頭,走回公寓。

終於,完成了第一階段的計劃。

他擡起眼,目光和五條悟墨鏡下的蒼天之眸交匯,微微一笑,反手關上了門,在他有意做出改變時,氣質便散發出不同以往的神秘。

“那麽接下來,就是我們的時間了。”

談判時刻。

“原來你白天也能出來啊。”五條悟驚奇地看著這一幕,好奇地道,“你們平時會共享記憶嗎?”

“一開始不會,但在他意識到我之後,如果願意,我們可以在腦海裏交流,當然術式也是共享的。”唐沢流淡淡地道,雙手自然地十指交錯放在膝蓋上,“那麽,找到讓你滿意的答案了嗎?”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算是吧,不過我還不清楚你想要什麽。”

“很簡單,也很難付出的東西。”唐沢流眼簾半闔,“我想要的是——你的‘信任’。”

五條悟一愣,這個要求倒是出乎他的預料,試探道:“我當然相信我的學生。”

“不是這種程度的信任,你知道的吧,五條先生,對於占蔔師來說,信任是最珍貴的東西,如果你不相信我所作出的預言,那這則預言將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