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闖禍 婦聯那邊說給趙秀雲放三天假,真……(第2/5頁)

不好的東西,他敢賣這麽貴嗎?那肯定是不敢的。

她買五斤鰣魚,其實肉沒多少,全是魚骨頭,但聊勝於無。

拿根草往魚嘴巴上一串,提溜著回家。

方海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聽收音機,難得的安逸。

看她回來問道:“不是上班去了?”

趙秀雲朝廚房走,一邊答道:“張主任讓我回來伺候你。”

這伺候,怎麽聽著這麽叫人不舒服啊。

方海的小眼睛瞪一塊,說:“這是又打算發作我呢。”

說得跟他天天被人發作似的。

趙秀雲置之不理,搬小凳子到院子裏殺魚。

碼頭那邊都是一棍子給魚敲暈,剩下的自己看著辦。

她把魚開膛破腹,肚子裏的東西掏出來,斜著角刮魚鱗,魚還沒死透,尾巴一擺一擺的,再一盆水把地上的血水沖幹凈。

水順著下水道走。

她起身拍拍褲腿,看著自己實實在在伺候一個多月的蔥苗,在角落裏還算長勢喜人。

地方不大,瓜秧子都架不起來。

她隨手拔掉兩顆草,陰影裏鉆出只大胖老鼠來。

好家夥,這是偷吃了多少人家的油。

趙秀雲朝它跺腳喊道:“滾滾滾。”

它也害怕,一溜煙順著墻根跑了。

一樓就是這些蛇蟲鼠蟻多,煩人。

趙秀雲找到墻邊的破洞,先拿石頭堵上,跟方海嘀咕說:“回頭我上後勤領點水泥,給它填上,你姑娘最怕這玩意。“

方海悶不吭聲,過會說:“你不吃田鼠。”

沒頭沒尾的,不過這件事幾乎是整個大隊都知道,趙秀雲點點頭道:“是啊。”

她生在建國初,趕上口糧緊張的那幾年,隊裏是連樹皮都叫禿嚕幹凈,更別提田鼠這種帶肉的,那會她大姐已經嫁到城裏,雙份工資都握著,填補小家庭填補得起勁,趙家比別的人家寬裕,養活老小不成問題。

趙秀雲吃過苦,也沒吃過苦,田鼠這玩意屬於她看了就怕,吃就更不要說。

那會她奶奶還在,老太太尋思不知道是什麽不就能吃了?瞞著叫她吃了一塊,吃完才說。

她當場給吐的,回家還病三天,消瘦一大圈。

當時滿大隊都說,趙家這金鳳凰,是要進城裏過好日子的,吃不了鄉下人的罪啊。

有嘲諷、有不屑,反正都覺得她嬌貴。

嬌貴來嬌貴去,原來看一眼老鼠都抖抖的金鳳凰,落在他方海的門檻上,也沒甚好嬌貴的。

多少年的老黃歷,趙秀雲想起件事來,說:“禾兒兩歲多的時候,手癢,路邊看到什麽都扒拉,有天不知道從哪揪出只死老鼠,死不肯放,叫我硬搶下來的。”

那會那樣膽大的孩子,現在是看到老鼠嚇得能叫。

膽子那樣小的媽媽,現在……

方海忽然盼著閨女一輩子都害怕。

趙秀雲不知道一件小事能讓他想那麽多,麻利幹自己的活。

魚骨剃了,骨頭燉湯,肉剁成泥做丸子。

孩子愛吃丸子,拿筷子串一串當糖葫蘆吃。

就是做起來費勁,得剁好一會。

方海是個不能幹坐著的,一只手也非要搶活計。

趙秀雲卻不過,說:“行行行,你來行了吧。“

倒要看看他能幹多久。

她也是閑不住的,放下菜刀,就去擦桌子擦椅子、掃地拖地、整理床鋪疊衣服,花蝴蝶一樣滿屋子飛來飛去,方海每次回過頭都能看到她在幹不一樣的活。

他放假少,覺得自己平常已經很能體諒人,洗碗、洗衣服都做,都不知道家裏除了這兩樣還有這麽多活計。

趙秀雲聽見剁東西的聲音停下,探頭進來問說:“是不是剁了手疼,就說我來你還非得搶。“

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還逞強呢,要不怎麽別人不受傷,就他吊著手。

她想到這又有件氣事,說:“你救了陳斌,他沒什麽表示嗎?”

方海想弱化這件事的危險性,臉色如常道:“搭把手的事,哪裏稱得上是救。“

“搭把手,你是把自己的手搭進去。他好歹來慰問一下你吧。”

“我們男人不講究這種。”

“男人?咋,你們男人就格外不知道知恩圖報四個字怎麽寫?”

方海是真沒想過這個,隨便找了個理由說:“他在家養傷呢,怎麽來。”

“你的手吊著還能剁肉,他是瘸了還是怎麽的。”

趙秀雲是真鬧心,不說圖你什麽,好歹做人不是這樣子辦事情的吧,又說童蕊道:“她也真行,要換別人,肯定替男人上門道個謝,她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八成不知道陳斌是怎麽傷的。”

都是戰友,你救我我救你是常有的事,方海不計較這些,就是覺得讓媳婦替自己憂心怪過意不去的,剁肉的聲音愈大大起來。

趙秀雲都怕他把刀剁壞,畢竟鐵制品的票有價無市,他們的還是憑入戶手續領的,僅此一把,珍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