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點小傷? 一點小傷?趙秀雲氣笑了,……

一點小傷?

趙秀雲氣笑了,三寸長的口子,就在腹部,蓋著紗布都能看到血,叫一點小傷?

她伸手小心翼翼去碰:“怎麽回事?”

方海一筆帶過:“訓練的時候劃拉了一下。”

他平時沒少受傷,這麽一點也沒刻意提,確實不怎麽疼,養幾天就好。

趙秀雲肩膀耷拉下來:“那你怎麽不說?”

流了血,總得吃點什麽補補吧。

她的憂心流露在眼角眉梢,方海本來就是大事化小的,這會小事想化無,只差對天發誓。

“醫務室看過了,一針都沒縫,幾天就能好。”

趙秀雲不放心:“只蹭了這裏?你把衣服脫了。”

八年夫妻,一共也沒待多久,辦事的時候都是黑燈瞎火,趙秀雲還是頭回仔細看男人。

一縷風吹過,方海不自在地挺起胸膛,呼吸變得緩慢,身體在注視下有要燃燒的錯覺。

他扭了扭:“真沒別的了。”

趙秀雲手指戳來戳去:“這、這、這,什麽時候傷的?”

真是不看不知道,簡直是傷痕累累,她不禁回憶方海上一次探親的時候什麽樣,想了半天什麽也想不起來。

方海的目光隨著她的手指挪動,咽口水:“很久了,我都忘了。”

其實每一道都是勛章,有立功才有升職,他對這些事倒背如流,跟戰友吹牛的時候也常說,可對上媳婦那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秀雲才不信,她比劃最大的疤痕,最少有二十公分,落誰身上誰能忘?

不由得咄咄逼人:“老實交代啊你。”

人有的時候,明明是想岔開話題,脫口而出的話卻讓人變得難堪。

“以前怎麽不見你問?”

方海自己都愣住了,他感覺一切都停住,剛剛好好的氣氛煙消雲散,趙秀雲的表情尷尬又難堪,或者還有一點受傷。

他想說點什麽來挽回,又覺得……

那就是他的心裏話。

即使他一直覺得男子漢受點傷怎麽了,有沒有人問都一樣。

但事實上是,結婚八年,他也期待過從媳婦那裏得到一點問候,而不是每次寫信都只提孩子的事。

趙秀雲一向能言善辯,世界的真理一半掌握在她手裏,這會卻有點結巴。

“對……對不起。”

她花著方海的錢,毋庸置疑,她早該想到,升職並不是件容易事,方海升得這麽快,背後一定付出了許多。

她沒想過嗎?

不過是覺得無所謂。

這個人跟她的人生掛鉤,但又可有可無。

趙秀雲一下子覺得不知道說什麽,兩個人沉默不語,面面相覷。

台燈那點亮灼得人眼睛發燙。

趙秀雲扯了一個快速收斂的笑:“傷口小心點,早點睡吧。”

夫妻背對背入眠,睡沒睡只有自己知道。

按說這也不算吵架,趙秀雲第二天起,還覺得怪不自在,本來早上都是方海洗衣服,她自己先洗了。平常總使喚他給孩子刷牙洗臉,今天也不叫。

做早飯還多蒸個蛋。

買雞蛋要票,到附近大隊可以換一點不要票的,但很少,她每天蒸一個,倆孩子一人一半。

今天蒸倆。

方海挖了一勺,把碗推給她。

趙秀雲擡頭看他一眼,也挖一勺,兩人挖的還不夠一半呢。

又給推回去。

禾兒左看爸爸右看媽媽,大方把自己的蒸雞蛋獻出來。

“我不吃,爸爸媽媽吃。”

她今天綁的頭繩帶小珠子,比平常的頭繩貴,搖頭晃腦的時候小珠子也跟著晃,活潑可愛。

孩子生得都像媽媽,眼睛大,皮膚白,鼻子高,往哪裏站都是漂亮姑娘。

趙秀雲憐愛地摸著女兒的發梢。

“我們不吃,你吃。”

方海不做聲,自顧自把雞蛋都吃了,吃完擱筷子:“今天有點事,先上班去。”

他一走,趙秀雲也松口氣。

別以為孩子什麽都不懂,苗苗看媽媽眼色,吃飯都快許多。

禾兒照例跟著同學們去上學了,苗苗牽著媽媽的手去上育紅班。

趙秀雲本來每天這個點去買菜,今天去了公社的國營飯店。

國營飯店賣紅燒肉,不要票,不過每天的量不多,去晚了沒有。

一份肉估計也就半斤,要一塊五,肉站肥肉也才八毛一斤。

趙秀雲不舍得也得舍得,一咬牙買了三份。

吃都吃了,總得叫大家都吃飽。

走路一來一回,就要一個多小時了。

還路過小學,她探頭看,沒看見孩子在操場玩,就這麽回家,把東西放好才去買菜。

去得晚了,只剩下些蔫頭耷拉的。

張姐打招呼:“小趙今天才來啊。”

趙秀雲:“是啊,還有什麽菜?”

菜也是限量供應,每天都早早賣完,來得晚恕不恭候。

趙秀雲買了些發黃的青菜,裏外一稱,又拐進副食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