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搬家 因為破除封建迷信了,搬……

現在破除封建迷信,搬家很多儀式都從簡。

趙秀雲把新買的鍋架上,點上蜂窩煤,準備熬豬油。好大一塊豬板油,特意找人換的,這在大隊是一種儀式。

火越燒越旺,油香四溢,別說是孩子,方海都不住看廚房。

趙秀雲叫他盯著不許孩子進去,自己把房子又檢查一遍,和剛來的時候比已經是大變樣了。

進門的地方有一個架子,放著兩個搪瓷盆,客廳有一張八仙桌配四條長凳,桌上擺著暖水壺和兩個杯子。

廚房一個盛滿水的大水缸,櫥櫃的上面放碗筷,下面放糧食,油鹽醬醋等在蜂窩爐旁的桌板上一字排開。

兩間房都有一張大床,鋪的蓋的都是棉花。還各有一個大衣櫃,不過空蕩蕩沒有幾件衣服。

這樣添置下來,其實沒少花錢,仔細看很多東西卻還是缺的,但趙秀雲想著能過日子先過,讓她把這陣子心疼緩過去再說。

可惜這個家一個同盟都沒有。

禾兒吃著豬油渣,一雙手油光光,亮著小爪子問:“媽媽,可以開一個罐頭嗎?”

她知道十有八九不能行,反正被兇一句又沒什麽,被拒絕也不鬧,舔著手指。

方海覺得再沒有這樣乖的孩子,換別人家,立刻打滾,有些心疼道:“要不開一個吧,不是買了好幾個?”

家屬院供銷社弄來的福利,不要票,家家都會買幾個。趙秀雲尋思放不壞,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口氣買三十個,一半肉的,一半水果的。

打放進櫃子,孩子的眼睛再沒轉過,別人不知道,當媽的瞧得真真的。

她自認是不虧孩子嘴的,但哪家好東西是一齊全吃,總得錯開吧。

吃著豬油渣還想吃罐頭?

趙秀雲罵方海道:“你看我像不像罐頭!”

就屬他最會慣孩子,沒邊了還。

方海不敢惹她,只好沖女兒訕訕笑。

禾兒心裏搖頭,爸爸說了不算的啊。

但罵歸罵,趙秀雲看他杵在那站著不吃,一顆心又軟起來說:“不差你這兩口。”

方海嘿嘿笑,他吃也就解解饞,多大人,還不如留給老婆孩子。

趙秀雲難道還跟哄孩子似的哄他?拈起一塊就往他嘴邊放。

方海吃得美滋滋,要不人人都盼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人在不在身邊也差得多著。

哦,挨的罵也多。

天氣不熱,東西存得住,豬油渣這種好東西,趙秀雲是不舍得一次吃的,留一部分來下次吃。

家屬院沒有吃喬遷宴的規矩,但左鄰右舍總得拜訪。趙秀雲買了幾包糖,打發方海在家帶孩子,打算自己出門挨家挨戶送。

送之前總得問一句說:“這附近住的都有誰你知道嗎?”

方海帶孩子挖土,茫然地擡頭說:“什麽誰?”

一問三不知。

就這?拔了院子裏幾株草也敢沾沾自喜邀功。

趙秀雲劈頭蓋臉給他一頓罵,罵完才解氣地出門。

方海反正是不敢惹她,跟女兒嘀嘀咕咕說:“你媽可真兇。”

禾兒捏到爸爸的短,雙手叉腰說:“我要告訴媽媽。”

方海是不怕的,故意逗她道:“那怎麽樣你才可以不說呢?”

禾兒得意地說:“要一顆糖才可以。”

還不忘妹妹的份。

這要是媽媽在,她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

趙秀雲不知道他們父女間的小把戲,挨家挨戶去敲門。

這個時候多半是有人在的,隨軍的婦女基本是不上班,沒有地沒有廠,就是在家幹幹活。

她早準備一套說辭:“你好,我是3號樓2號院新搬來的,叫趙秀雲,我男人叫方海,送包糖給鄰居甜甜嘴,以後還請多關照。”

愛嘮叨的自然問問從哪裏來,有沒有孩子,內向些的就接東西,尷尬講兩句。

總之大部分是客客氣氣的,只有兩個,她瞅著不太對,暗暗記下來,夜裏睡前問方海說:“二樓那個陳團長你熟嗎?”

小夫妻倆不帶孩子睡,方海正有幾分躍躍欲試,拐到正經事上,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說:“陳斌?知道是哪個。不過我調來也沒多久,不太熟。”

說是這麽說,趙秀雲還接著問:“他媳婦你知道嗎?”

這個方海還真知道,語氣佩服道:“說是大學生。”

又補充說:“家屬裏應該就數她學歷最高。”

男人一起,不是吹媳婦就是吹孩子,娶了個大學生的事,陳斌可沒少炫耀。

趙秀雲聽著不對,瞪他說:“怎麽,嫌我學歷低?”

方海自己小學都沒上過,識字還是當兵後慢慢學的,至今仍然錯別字一堆,是個大老粗,娶個初中生都是祖墳冒青煙。

只能討饒道:“我可沒說啊,你少冤枉我。”

然後快速轉移話題說:“你問這個做什麽?”

趙秀雲臉上幾分刻薄道:“就想知道她說話的時候老擡下巴,是長尾巴了還是怎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