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但一拳打上去後,江落表情就僵了。

他猶如打在一塊石頭上,石頭不疼,他快要疼死了。

江落眉頭一抽,強行壓下疼痛,他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再狠狠一腳踹上了池尤的腹部。

池尤的背部撞上了棺材蓋,發出一聲沉悶巨響。外面的樂聲驟然一停,棺材也停下了搖晃。

惡鬼悶聲笑著,笑聲越來越大。江落將池尤壓在下方,用寅虎撞開了棺材蓋,瀟灑翻出了棺材。

棺材外面已經沒了水鬼和一身紅衣的出嫁鬼,他當即轉身,準備推上棺蓋。

“池老師,”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棺材裏的惡鬼,“你一個人待在裏面去找你的心臟吧。”

棺材即將蓋上,留下的最後一絲縫隙中,背靠著棺木的惡鬼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一個姿勢,他優雅地平躺在棺材內,雙手放在腹部。

棺蓋逐漸蓋過他勾起的古怪嘴角,蓋過了他幽深的眸色。

“哢嚓”一聲——棺木嚴絲合縫地合上了。

江落在棺材蓋上貼上了數十張符箓。

他往周邊一看,周圍雖是沒了紅白兩煞的鬼物,但霧氣濃重,五米外便伸手不見五指。花轎就停在棺材的旁邊,這裏除了一條溪流之外,看不清是身處何方。

江落摸了摸寅虎的頭顱,看向棺材,突然冷冷一笑:“撞它。”

寅虎打了個哈欠,虎口大張,它後退幾步,爪子蓄力,突然猛得往棺材撞去。

棺材倏地被撞得翻了跟頭,翻滾著落入了溪流裏。

溪水托著棺材逐漸遠去,江落站在原地,笑聲暢快,“一路順風啊,老師。”

*

遠去的棺材被一個和尚攔了下來。

眉目如畫的光頭和尚慢悠悠揭下了棺材上的符箓,下一刻,池尤就推開了棺材,從容地坐起了身。

葛無塵嘆了口氣,“主人,你就因為這點小事,才把我叫來,讓我引開葛祝的嗎?”

池尤從棺材裏走出來,帶著他往白霧濃重的地方走去,“你不想見你弟弟嗎?”

葛無塵垂下眼,輕輕轉了轉流珠,“主人說笑了。”

*

“送走”了池尤之後,江落挑起了花轎的簾子。

陸有一暈在了花轎裏,眉頭緊蹙,好似陷入惡夢。江落拍了拍他的臉,“陸有一?”

連接著喚了三聲,陸有一猛地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臥槽!”

他雙手雙腳亂舞地掙紮著,江落及時退開。過了一會兒,陸有一才逐漸平靜下來。他看著江落,心裏一松,呼出一口濁氣,“嚇死我了,江落,你知道我遇上什麽了嗎?”

“我一個眨眼,你就不見了,而我到了花轎裏,花轎裏坐著一個新娘打扮的厲鬼。”

他臉色鐵青,被嚇得不輕,“我差點被她弄死了。”

倒黴的原來不止我一個人。

江落得到了安慰,他心情瞬間好了起來,“現在沒事了,出來吧。”

兩個人走出了花轎,陸有一看著厚重的霧氣,皺眉,“有些不對勁。”

他們手裏沒有羅盤,江落晃動了兩下陰陽環,陰陽環卻四面亮了一下,無法給江落指明北方。這是陰陽環頭一次發揮不了作用,江落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陰陽環也不管用了……”

在平常的地點,陰陽環處於陰陽交匯處,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密林還是高樓大廈,都能精準地辨別方位。

只有一個地方不分東南西北。

那就是陰間。

江落扯掉花轎上的紅綢花團,“陸有一,用土尋法。”

陸有一點頭,他掏出一把小刀,砍下了花轎頂端的倒三角裝飾。拿著跑到溪流邊裝滿了水,再小心翼翼地端了回來。陸有一將尖尖的三角底部埋在泥土之中,使露出的表面如同一個碗狀。

江落從紅綢布上抽出幾根絲線搓成一條繩子,嘴上還有空閑道:“陸有一,現在看起來,到底是誰更倒黴一些?”

陸有一苦著臉道:“我。”

他忍不住想要解釋一下,“但我又認真想了一遍,在我落腳的時候,腳底真的沒有那根枯樹枝。”

江落掃了他一眼,“我不信。”

陸有一心塞地嘆了口氣。

江落拿著搓好的繩子走到了碗邊,陸有一將一根削得筆直的樹枝直直插在碗中間。在樹枝還沒倒下前,江落眼疾手快的用繩子快速在樹枝上纏繞了數圈,然後雙手食指壓著兩端的繩子,往左後兩方壓到極限。

繩子緊繃,將樹枝牢牢栓在中間。陸有一用食指沾了沾碗中的清水,輕輕點在樹枝尖頭。

樹枝緩緩動了起來。

它從直立慢慢往下彎,直到樹枝尖頭碰上了地面,在繩子的捆綁下,樹枝尖頭在地上畫出了一道直線。

直線畫完後,樹枝猛得卸力,摔倒在了碗邊和地上。

江落松開手,順著這道直線看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