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師府內的人比江落想象之中的還要多,一眼掃過去,孩子到老人,生意人到做官的人樣樣都有,江落還看到了幾張眼熟的面孔,是電視裏天天能看到的著名明星。

這些人要麽面色著急,要麽恭恭敬敬,來來往往這麽多人,大院子裏面竟然沒有嘈雜的聲音,人人自覺地保持了安靜。

但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都沒法見到天師本人。

江落為馮家的聲望咋舌,陳皮帶著他穿過了院裏等待的諸多人,走到了第一道院門前。在這裏守著的是個年輕的弟子,弟子瞧見他就拱手道:“陳師叔,馮先生已經在裏面等你們了。”

馮厲?

江落余光瞥過陳皮,他這位便宜師父帶他來找馮厲是想幹什麽?

跨過一進院的門,裏面的人瞬間就少了起來。他們往裏走了不久,路過了一處荷花池,荷花池有一套石雕桌椅,正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長白胡子飄飄,瞧起來和藹又可親,陳皮當即走過去恭敬道:“師父。”

這位應該就是老天師了,江落跟上去也叫了一聲,“師祖。”

“好,”老天師慈祥笑著,和陳皮說了幾句話後看向江落,“這就是你那個剛剛在比賽上得了第一名的徒弟?”

陳皮道:“對,這孩子叫江落。”

“江落,”老天師琢磨著這個字眼,“不錯,是個好孩子。”

老天師看向坐在對面的老人,“這孩子的天賦很好,比起你池家那孩子,也不輸什麽了。”

池家?

江落面不改色,卻提高了注意力。

他的余光從老人身上劃過,老人約莫七八十歲的年紀,手臉上布滿著老人斑,他額窄粗眉,腮骨外翻,眼中閃著精光,“老天師說的是我家哪個孩子?”

老天師笑道:“除了池尤那孩子,誰還能擔起一句天賦好?”

“他們嫡系一脈的子孫,天賦都強得驚人,”池家老者略有些冷漠地道,“天賦好是好,但沒那個命,他們那一脈的哪個活過了三十?”

說完,他看了江落一眼,“這個看起來倒像是長壽的,老天師,你家弟子不錯。”

老天師哈哈大笑,朝著陳皮招招手,“去吧,別耽擱你們的事了。”

陳皮朝著老天師道了聲告退,帶著江落離開了荷花池。

很快,他們就到了祠堂之內。

江落一走進去,就見到馮厲正在上香。馮厲仍然是一襲唐裝,他上完香後轉過身,淡淡道:“來了?”

陳皮雖然比馮厲大了不知道有多少,還比馮厲先一步被老天師收入門下,但他真不敢在馮厲面前造次,恭恭敬敬道:“師弟,我帶著江落來了。”

“嗯,”馮厲的目光將黑發青年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突然皺起眉,“這是什麽?”

視線定在了青年耳旁一縷不明顯的白發上。

江落眼中一閃,“什麽?”

馮厲上前,從他的發絲中挑出那縷白發,待看清的一瞬間,他就冷下了臉,“你又和他見面了。”

江落無辜眨了眨眼。

馮厲倏地拔掉江落的一根白發,走到桌前從抽屜之中拿出了一張紙,折成了一只小人形狀。他將白發纏繞在紙人身上,側頭吩咐陳皮,“去拿八碗水。”

陳皮帶著祠堂內的弟子端來了八碗水,馮厲將八碗水圍繞著紙人分布為八卦陣格局,隨後單手結印,指著紙人道:“動。”

躺在桌面上的紙片人突然緩緩動了起來,它好似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一眼,站在桌子上陌生地看向周圍。

紙片人的臉上沒有五官,但它卻在看到江落時頓住了,江落竟然詭異地在這一個小小的紙片人身上看到了某種熟悉感。

江落眉心一跳,看向馮厲,“馮先生?”

馮厲冷聲道:“我說過,再讓我看見你和他混在一起,我就讓他魂飛魄散。”

語畢,不等江落反應,馮厲便輕輕碰了碰東南方位的碗,“巽風。”

碗中的水輕輕晃了晃,與此同時,桌面上陡然升起了一股大風。大風迅猛,在木質的桌面上劃出了數道刀割似的口子,毫不留情襲向紙人。

紙人原地不動,但大風還沒靠近紙人身邊便猛得消失得無影無蹤。

馮厲慢慢道:“有些能耐。”

但對方既然是池尤的鬼魂,馮厲倒也早有預料。

他又分別碰了碰西南與東北兩個方位的碗,這兩個方位象征著坤地與艮山。

只見桌面突然變得凹凸起伏了起來,一座座形似高山的突起驟然拔高,幾乎讓紙人沒有落腳之地。

紙人輕輕跺了跺左腳,所有的高峰倏地被震碎,不止高峰被震碎,西南、東北的兩個碗也被震碎了,清水瞬間流淌了一地。

祠堂之中寂靜無聲。

陳皮頭快埋在了胸前,心中暗暗叫苦。他這麽大歲數了還得遭上這麽一回罪,天師與人鬥法,結果卻鬥輸了,這是誰都能看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