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裏沒想到自己的遺願竟如此好實現,郁悶了許久。

明栗讓他指路,千裏才打起精神來說了方向,想起之前聽到的,轉頭問:“你們剛說什麽師弟?誰的師弟?”

方回說:“一個自創法陣的天才。”

千裏伸長脖頸左右看看:“天才在哪?我這個人吧平時也沒什麽愛好,喜歡跟天才交朋友算其中一個。”

騎馬走在最前邊的明栗忽然勒住韁繩停下,馬蹄焦躁不安地踢了踢。

後邊追上來的千裏看見攔在前方的馬車後臉色微沉,沒了方才的吊兒郎當。

叢林前方有斷崖,此刻白色的雲霧翻滾,繡著金紋的馬車停在過路的石橋邊,灰衣仆人恭敬地守在車前,後方是抱劍的侍女。一只玉手掀開車簾,主人彎腰下車時搭在肩上的蠍子辮垂落。

江無月本是在這裏等著蛇骷等人將千裏抓來,如今千裏人到了,卻不見黑鬥篷的身影,下車時神色已有不快。

明栗看看攔路的三人,又回頭看看變了臉色的千裏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跟仇家交朋友的愛好?”

千裏捂著胸口咳嗽,小聲道:“我沒有這麽變態的愛好。”

方回蹙眉,目光落在那名面無表情的灰衣仆人身上,眼前最大的威脅不是那位驕縱的江家大小姐,而是這名實力深不可測的仆從。

江無月盯著身受重傷的千裏,冷笑道:“沒想到你能活著走到這來。”

千裏咳嗽聲,反駁道:“裝什麽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要抓活的,活著走到這不是很正常?”

江無月聽得眼中動怒,就算千裏如今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看起來要死的樣子,卻還敢如此囂張地跟她對話,這讓江無月非常討厭。

“趙千裏,我看你現在也就只剩下嘴硬了。”江無月伸出手,侍女恭敬上前遞劍,“蛇骷那幾個蠢貨竟能讓你逃了,想必少不了你身邊兩條流浪狗的功勞。”

她擡首望向還在馬上的明栗,上揚的眉眼帶著惡意。

明栗感覺這姑娘針對千裏的動機並非家族仇恨那麽簡單。

千裏摸了下鼻子,也覺得莫名其妙,對明栗與方回看過來的無聲詢問納悶道:“從一開始我就不知道哪裏惹到這位大小姐值得她對我又追又罵,也就小時候兩家對練我總是出風頭,她總是輸給我……不會吧,就這種破事你記恨我到現在?”

他目光震驚地看向江無月。

江無月怒而拔劍,清脆的劍鳴聲響起時她擡手就是一劍朝千裏斬去。

劍風淩厲帶著殺意,受驚的馬兒嘶鳴著揚起身被戰切成兩半,馬背上的兩人反應神速地避開,卻也受到劍風影響狼狽滾倒在地。

明栗調轉馬頭時始終沒動靜的灰衣仆從瞬影到她身前,手臂布滿流動的黑色咒紋,指尖一字咒紋落地,地面現出數百道星線閃爍光芒。

蜃樓海。

千裏與方回認出這法陣時心中一驚,灰蠍指尖的咒紋落地定陣,蜃樓海法陣領域瞬間展開將明栗困守其中。

白日倒轉,明栗擡眸朝頭頂夜空銀河看去,叢林中只剩下她一個人,前一刻還好好的馬兒已經躺倒在地沒了生息;耳邊是寂靜中突然響起的尖銳蟲鳴,她的視線落在枝頭,那上邊有只頭頂綠葉的紅蠍子正盯著她。

沒想到她剛用這招把別人關起來,轉頭就被人用同樣的招數關住。

這灰衣仆從應該早就布下法陣等著他們過來了。

說明他們的所有動靜都處在敵人的監視中,這蠍子藏匿在她沒有發現的地方,這灰衣仆確實有點東西。

明栗站在原地沒動,處於法陣中的她就算什麽也不做,法陣推移轉換也會讓她被迫陷入其中,也許她一腳踏出,整個天地又是另一番模樣。

*

千裏與方回親眼見到明栗被困在蜃樓海中消失不見,還沒來得及為她多擔心一會時灰蠍已瞬影來到方回身前。

方回眉頭一壓,灰蠍什麽也沒做,只是釋放星之力攔在身前就帶來莫大的壓迫感,讓他身體僵硬,渾身冷汗。

灰蠍擡手時方回便覺喉嚨一痛,被迫揚首,額頭青筋鼓起,呼吸困難。

千裏重傷,方回也因消耗過大虛弱無力,還有點希望的明栗開場就被關起來,剩下的兩人完全沒能力反抗身前星之力壓迫感十足的灰蠍。

江無月提著劍慢悠悠地朝千裏走去,瞧他連站起來都困難的狼狽樣才覺高興些。

她邊走邊說:“一個廢物交的朋友也都是些廢物。”

千裏額上汗水滑落,他舔了舔幹涸的唇,站起身道:“被你口中的廢物困在後邊的幾個老前輩聽了可不樂意啊。”

江無月聽後眉眼生出戾氣,冷笑道:“還嘴硬。”

千裏見她舉劍斬來,用上自己那三流行氣脈借風而行,速度堪堪躲過劍刃,卻被劍氣傷到,因此被擊退撞到另一棵樹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