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破繭

尚之桃剛回冰城這一年,真的是很難的一年。

購房的貸款來來回回要跑,還要溝通裝修的事。是在過年前的一個晚上,大翟心情好做了一桌,大翟做飯真的是一絕。尚之桃吃的虎虎生風,一邊吃一邊說:“媽,我覺得啊,我之所以不會做飯,是因為你沒把做飯的基因遺傳給我。”

“做飯需要基因?”大翟摘掉老花鏡:“就是你不肯好好學!也不知道你在北京這幾年都怎麽吃飯?沒餓死真是奇跡了。”

尚之桃塞了一口飯,突然想起孫雨做的拿手貴州菜、酸辣面,還有欒念隨便做一做也能很好吃的飯。

“我室友做飯很好吃,孫雨,你還跟她講過話呢!”

“哦對,孫雨和盧米都喜歡我做的小鹹菜。回頭你再給她們寄點兒。”

尚之桃想了想:“過段時間吧?現在太忙了。”她喝了一口酸菜湯,抹掉鼻尖的汗:“媽,給你和我爸開個小飯館怎麽樣?咱也不用多大,就那五六桌,你的好手藝也別浪費了。”

“我炒不動啊,太累。”

“雇人啊!”

“那倒是。我和你爸還有點積蓄,我們也來個老年創業。”尚之桃嘿嘿笑出聲:“我股票賣了開飯館還能剩好多錢呢。你和我爸要是同意,我就琢磨琢磨飯館怎麽開。”

“我覺得行。”大翟踢了老尚那條好腿:“你覺得呢?”

“開唄。但不用閨女出錢,咱們自己出。留著錢也帶不進棺材裏。”

“行!”

一家三口吃著飯就把事情定了,尚家人大概就是這樣,沒什麽大夢想,但在小事上也不糾結。尚之桃吃完飯裹上厚羽絨服出門,大翟在在她屁股後面問她:“又去哪兒啊?”

“我看看飯店開在哪兒合適。”

尚之桃回來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出去走路,風雪不誤。分手這件事就像鈍刀子殺人,分的時候痛痛快快,起初那幾天也覺得自己真牛逼真厲害,說分手就分手。再過幾天,在某個尋常時刻,突然心就空了。尚之桃心空那天是在她整理寄回來的書籍的時候,翻開其中一本,看到他們在拉薩的合照。

她像不小心觸了電,慌忙合上書扔在一邊,不敢再看。那天起,她晚上總要出去走走,如果不出門待在家裏,她就會覺得悶。

她在冰城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冰城冬天冷,走的時間久了,凍的鼻子耳朵都要掉了,她就買了一頂賣冰棍兒爺爺的那種帽子,帶兩個耳朵的,遮的嚴嚴實實的,挺滑稽。

有一天她在一家酒店門口,看到一個男人走進去,那男人看背影簡直跟欒念一模一樣,肩寬背闊臀翹腿長,站姿筆挺,姿態疏離。尚之桃的心突然間就炸裂了。

或許是她跟辛照洲分手的時候太過年輕,年輕的時候拿得起放得下;現在近30了,分一次手真的要了她的命。關於北京那座城市發生過的事情她已經盡力不去想了。但人就是人,不是動物、不是畜生,離開了朝夕相處的人一點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她每天出去走,老尚和大翟就會擔心。兩個人悄悄嘀咕:“不會受了什麽刺激吧?”

“也沒準兒是為了減肥。”

“她又不胖。”

她在街上閑逛,把冰城的大街小巷摸的清清楚楚,像一個十足的街溜子。還真的摸到了一個地方,就在老舊街邊的居民樓下,臨著街,她趴在透明落地窗就著月光看了看,一百多平,幾張桌而已。

尚之桃迅速在頭腦中形成一套創意,一對老夫妻,一家平常的炒菜館子,吃的是家常菜,但每道菜都經過打磨,特別好吃。就這麽定了。

她當即掏出手機打上面的電話,是一個年輕男人接的電話:“你好,我看到一個商鋪出租。”

“二街那個吧?”男人問。

“是的,我能進去看看嗎?”

“能,但得等會兒,二十分鐘左右。”

尚之桃拿著冰糖葫蘆在街邊吃,酸酸甜甜的,心裏那點悲戚戚情緒就散了。男人來的時候她正咬最後一顆山楂。

“看房?”

“是。”

尚之桃看了眼男人,總覺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看他開了門,開了燈,就跟了進去。屋子裏面很幹凈,上一家做麻辣燙,賠了。

“多少錢一年?”

“六萬。家裏好幾個鋪子,這個地方誰幹誰黃。隨便租吧。”男人好像有點缺心眼,說完了看了尚之桃一眼,這才發現那老頭帽下是一張年輕姑娘的臉。再看一眼就覺得有點面熟。

“你姓尚?”

“是的。你怎麽知道?”

男人笑了:“我是邢逸。你高中隔壁班。”

尚之桃把帽檐往上推了推,仔細打量一眼,還真是他:“這也太巧了。”

兩個人都笑了。

“你租鋪子幹什麽?”

“想開個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