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霜凍

尚之桃牽著盧克在寂寂長夜中走了很久。

那天的雪越下越大,終於下成了lumi想要的不寒磣的雪。那幾年北京真的太少下雪了,偶爾下這麽一場,把整個城市在夜燈之下映的雪白透亮。

雪落在尚之桃的帽子上,圍巾上,慢慢就積了一層。盧克喜歡雪,有時會停下把鼻子塞進積雪裏,聞一聞。但它不開心,偶爾會回頭。

尚之桃想打車,但這樣的雪夜很難打到。於是打給孫雨:“你可以來接我一下嗎?”

孫雨從來沒見過這麽狼狽的尚之桃。

她像剛剛經歷一場霜凍,整個人還覆著寒氣。盧克在後座趴著,沒有一絲活力。

“我晉級失敗了。”尚之桃對孫雨說:“我準備了很長時間,以為自己會贏。但我輸了。”

孫雨安靜聽她雪,下著雪的夜晚車行很慢。外面行人消失,也沒有什麽人,一片風雪寂靜。下雪的時候她會想起孫遠翥,尚之桃也會。就這麽安靜很久,孫雨才對她說:“桃桃,要不要來我公司做副總?你看啊,我們明年應該會拿到c輪。這個也要得益於。。。”孫雨看了她一眼,避開欒念這個名字:“我覺得你的能力,現在去任何公司做一個職業經理人都沒有問題的。你看你在西北,管理那麽大的團隊,把項目做的多好。我讓hr找你談薪水好不好?你把你想要的薪水提給hr,讓他們評估。”

尚之桃搖搖頭:“謝謝你。但我不想去。”

“那你想做什麽呢?你這麽狼狽,你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一個朋友了對嗎?”孫雨有點哽咽:“我好不容易才好一點,你別做傻事再嚇我。我不一定能扛住。”

“我不會的。”尚之桃又流淚了:“我只是分手了有點難過。”

尚之桃的手機沒有靜音,她洗了澡,上了床,無論如何睡不著,又坐到窗台邊看雪。剛剛經歷一場巨大的崩潰,心裏的空洞無論如何填不滿。她的手機始終沒有響。尚之桃從來都知道,欒念不會找她。他懶得追溯,也懶得求索,你來他就候著,你走他就去做別的事。

尚之桃沒有想過分手會讓人這麽難過。明明也是在吃飯,可那飯吃不出滋味;也難得去刷劇,可那劇演的是什麽她看不進去;明明在洗衣服,但那水龍頭總是忘了關。

孫雨陪她熬了一個周末,她知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給欒念打電話,讓他把尚之桃接走,那樣尚之桃就會感覺好一點。但她不能那樣做。因為下一次尚之桃會更難過。一段不健康的關系必須要經歷打破重建,只是孫雨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重建了。

在周日晚上的時候,尚之桃突然對孫雨說:“我從來都知道,他不會對我多說任何話。無論發生什麽,他永遠不會主動。”她去洗了澡,做了面膜,第二天還要上班呢。

lumi沒去成冰城,周一在工位看到尚之桃,繞著她走了兩圈,誇她:“我操,這麽好看的人兒是誰啊?是我的florashang嗎?”

尚之桃對她笑笑:“我妝化的可還行?”

“相當啊!”lumi捏她臉:“這小嫩臉兒,怎麽這麽讓人嫉妒呢!”

兩個人嬉鬧了一會兒,起身去買咖啡。碰到開會出來的欒念。他身上是熟悉的好聞的清冽味道,在冬天更顯出這個人的薄涼。兩個人都沒有看對方。lumi伸手跟欒念打招呼:“luke開會呢?”

欒念像是沒聽到一樣,進到電梯裏,站在前面。他穿了一件質地很棒的灰色西服外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將整個人襯的愈發挺拔。電梯裏有奇怪的靜默,lumi甚至覺得有點別扭。就沒話找話:“luke周末去哪兒玩了啊?”

“聚會。”

“聚會好啊,我也經常聚會。改天一起去蹦迪啊?”

欒念不再跟她寒暄,lumi撇撇嘴。

尚之桃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分手後都是這樣的,彼此不再講一句話。她跟欒念沒有任何講話的欲望,她也不怕在公司裏遇到他,她不會躲避他,會從他面前正常經過,但她不再跟他講話,甚至視線都沒有交流。

12月中旬的時候,老尚摔了一跤,尚之桃請假回去看他。

老尚真可憐,一腳樓梯沒踩好,左腳粉碎性骨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尚之桃看老尚的樣子特別特別心疼,就責備他:“我媽說你跳著下樓摔的。多大歲數的人了還要跳著走!”

一邊說一邊擦眼淚,指尖觸他的石膏:“你就說摔一下疼不疼?年輕人摔這麽一下也要三五個月,你就奔著半年吧!”

“我給你買了輪椅和拐杖,你都得聽醫生的,醫生讓你怎麽康復你就怎麽康復。知道嗎?”

老尚見女兒生氣,就不敢再貧嘴,嘿嘿的笑:“行。你爸身體好著呢,別人三五個月,我兩個月就走給你看看。”

大翟在一邊瞪他:“你快閉嘴吧!一天天就靠那張嘴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