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2更) 如你所願,辰羨還活著……

“從一年前, 墨辭和夫子來金陵,計劃就開始了吧。”

梁瀟道:“那個時候王瑾想要對付我,你們躲在背後想要推波助瀾, 讓我們相爭好坐收漁利,便設計把新政黨推出來,提醒王瑾,我的身上還有這麽一個現成的把柄。”

他娓娓而敘,半點怒意都沒有,目光卻銳利,緊盯著謝晉,看著他那張溫儒的臉慢慢變得灰敗。

姜姮啞聲問:“你們是誰?”

梁瀟收回視線看她,溫聲反問:“你說呢?”

姜姮只消細想便知, 是崔元熙,謝晉早就和崔元熙勾結到一起了。但她不願意相信,這個自小疼愛她的夫子,這個肯為她徹夜秉燭謄寫文注的夫子,會是那般用心險惡的人。

梁瀟擡手摸了摸她的臉,以示安慰, 便繼續說。

“甚至連你、姜墨辭、玉徽當街攔馬車, 擄走姮姮也在你的計劃中。你故意讓姜墨辭把姮姮帶到那間新政黨聚會的屋舍,目的就是把墨辭推出來, 當你的替罪羊。”

梁瀟凝視謝晉, 嘆道:“夫子, 你最了解我,知道我多疑,遲早要懷疑到你們身上的,所以你便想方設法讓墨辭的疑點看上去多一些。”

他的聲音若汩汩清泉擊石, 說不盡的韻律悅耳,卻偏生涼透如冰,聽得人脊背生寒。

謝晉的雙手被縛到身後,身體僵直,看上去無比狼狽。

梁瀟繼續說:“後來,你給了姮姮一包迷藥,我猜,你是心疼她的,可更多的,是你們知道王瑾要動手了,想藉由此事,讓我心緒大亂,疲於應對,和王瑾兩敗俱傷才好。”

“而來到襄邑後,事情便更加有趣了。”

梁瀟停頓下,命姬無劍搬了兩把椅子進來,親手將失魂落魄的姜姮摁到椅子上坐好,又命顧時安把跌跪在地上同樣失魂落魄的姜墨辭扶起來,也安放在椅子上。

“你故意說要去會好友,談詩論賦,實則是想比墨辭晚一步抵達襄邑。這期間,崔元熙裝出駐軍布防圖已經到手的模樣,暗中調遣兵力,聯絡關西節度使,目的就是想敲山震虎,讓我在倉促下更換布防,而你在這個時候恰好來到襄邑,你是我的師長,熟讀史書兵法,我必會與你商議的。布防圖便輕輕松松到手,而你的嫌疑也洗脫了。”

姜姮想起夜宴那晚崔元熙胸有成竹地告訴她布防圖已經到手,但其實根本沒有,他們不過是想打個時間差,讓所有人都知道,布防圖被盜時謝夫子根本不在襄邑城內,而墨辭在。

她恍然徹悟,再度擡頭看向謝晉,只覺一顆心宛如浸在冰冷池水中,涼得透頂。

梁瀟亦在看他,唇邊噙一抹諷意:“可惜,兩張駐軍布防圖都是假的,我後來用的那一張,是嶽父用了十數日給我趕制出來的。你就住在芳錦殿,真正的布防圖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可你太過慌張,竟根本沒有注意到。”

姜姮面露驚訝。

梁瀟沖她溫柔道:“父親很厲害,寶刀未老,不愧是馳騁沙場數十年的戰將。”

她想起在開戰前的一些日子裏,梁瀟經常去芳錦殿和父親下棋……而也是從那時起,父親開始研究輿圖和沙盤,終日在羊卷上寫寫畫畫。

只不過他們這些晚輩各懷心事,燈下黑了。

“可是……”姜姮抿唇,艱難發問:“兄長為何要認罪?”

梁瀟勾唇一笑:“姮姮啊,事到如今了,你真的猜不出來嗎?”

她愴然與兄長對視,乏力道:“芝芝……”

前不久,她求梁瀟放芝芝和孩子進來與兄長見過面。

“那枚玉令確實是在別館當天丟失了,可不是墨辭不小心丟失,而是被林芝芝給藏起來了。過後,她又悄悄地把玉令放回書房,神不知鬼不覺。至於她去找謝夫子,求他出去尋找墨辭,那更是一出戲。只是方便謝夫子去打開西角門,放叛軍進來吧。”

梁瀟緩步上前,擡手伏在姜墨辭的肩上,聲色中有些微憐憫:“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你必須得接受,林芝芝早就和崔元熙勾結在一起,她和謝晉一樣,在崔元熙落敗後,都是希望你以死來終結這件事。”

姜墨辭臉色煞白,兩片厚唇不斷哆嗦,像被抽空了神思,無助地仰頭看向梁瀟。

梁瀟宛如兄長垂詢自己的弟弟,緩聲道:“而不是如她說的,她一時糊塗釀成大禍,孩子還小離不得娘,求你救她。”

姜墨辭如遭重擊,茫然悵惘許久,才艱難發問:“為什麽?”

梁瀟道:“她父親林苑是淳化帝在位時的簽書樞密院事,八年前,提前探知淳化帝要清算新政黨,一手設計把我推出去替辰羨頂罪。這一切,林芝芝自始至終都一清二楚。”

“我不想計較了,可是她害怕,從姮姮那裏沒有求來對林家的恩赦,就轉而投向了崔元熙。崔元熙一定給了她很多承諾,她但凡有點腦子,就該知道那些承諾一樣都不會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