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1更) 我們得有個兒子。……

梁瀟莫名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只不過各自角色互換了。

他氣堵,可又無可奈何。

僵持了片刻,梁瀟決心強行將這一頁掀過去, 自薄錦被下摸出姜姮的手,悠然道:“姮姮,咱們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說說高興的,驛官八百裏加急傳訊,你父親和兄長明天就到了。”

姜姮微有動容,看向窗外圓月,冰霜消融,浮上暖色, 卻不肯對著梁瀟。

梁瀟歷來臉皮厚,自己彎身脫下靴子上榻,躺在她身邊,親柔地說:“我明日抽空陪你一起去接他們,也好讓他們知道我們夫妻恩愛,你過得很好。”

姜姮暗罵他卑鄙。

梁瀟猶自我麻痹, 沉浸在虛構的美夢中, 似是真入了戲,念叨:“此番你兄長是帶家眷來的, 你那三個侄兒和侄女也跟著來, 我們要給孩子們備份禮, 你可想好了?”

姜姮不勝其擾,幹脆閉眼調整呼吸假裝睡著了。

第二日清晨,她本想避開梁瀟獨自去接家人,誰知馬車套好, 將要啟程時,梁瀟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他發間落雪,猶如霜白,帶著一身寒氣鉆進馬車,習慣性來摸姜姮的手。

姜姮深吸一口氣,躲開他,將手背到身後,微笑搖頭:“太涼了。”

梁瀟微怔,便不再強迫,讓姬無劍給他一個手爐,抱著手爐認真暖了兩刻的手,直到手心手背皆暖融融的,才重新去抓姜姮的手。

這一回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他的手很瘦,修長勻亭,骨節分明,指腹有薄繭,握得她稍稍用力時會覺硌得慌。

姜姮略微掙紮,梁瀟便沉下眉,不滿道:“我的手不涼了。”

她無奈:“輕一點。”

梁瀟狐疑看她,試著松開勁,但仍重重包裹她的小手,不肯讓她甩開自己。

這般執拗,又不安。

姜姮懶得與他較真,靠在車壁打盹兒,馬車慢悠悠駛出西郊別館所在的街衢,在戒備森嚴的街口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響來。

她立刻睜開眼,見梁瀟的臉近在咫尺,正擡起一只手將要撫上她的肩胛,像是要叫醒她的模樣。

見她清醒的這般及時,他意識到什麽,失落嘆道:“原來你醒著,只是不想與我說話罷了。”

姜姮顧念親人將至,勉強出言安慰:“我只是累了。”

安慰得太敷衍,梁瀟顯然不信,顯得更加低沉。

姜姮懶得再與他多費勁兒,只是臨下馬車時想起一件要緊的事,凝聲提醒他:“我父親和兄長來了,你答應過我的,要恢復姜國公爵位。”

梁瀟怎可能忘記這件事。

只是原先計劃要左諫議大夫晉雲上奏,他順勢答應。如今晉雲中途折戟,一切計劃被打亂,只能盡快決定新的諫議大夫人選,讓所有盡快回歸正途。

一為恢復爵位,二為應付即將到來的崔元熙。

不能因為這件事而亂了陣腳,在他面前示弱。

梁瀟攙扶姜姮下馬車,道:“我想讓顧時安暫時接替諫議大夫一職,你覺得他可以嗎?”

此時不比在京城,名士俊彥雲集,隨手就能挑出人來填缺。

在襄邑,凡有資格接任的無不肩負要職,那些覬覦此位的,又都欠些火候。

正巧顧時安在查辦晉雲時露了臉,讓梁瀟生出這心思。

姜姮狀若不在意:“不知道,但總歸不會比晉雲差吧。”

梁瀟頷首:“他要是做得好,就帶他回金陵。”

這話信息量太大,姜姮一時詫異:“回金陵?”

“崔元熙總不會白來,總要帶來些讓我滿意的東西,只要價錢合適,我們就拔營回去。邸報上說,關西道節度使蠢蠢欲動,想來皇帝和太後都坐不住了。”

姜姮想不出來合適的價錢會是什麽,他已經位極人臣,執掌軍政大權,還缺什麽?

但她未問出口,因為遠方來的那輛馱載親人的馬車停在閘口,兄長和嫂嫂合力將父親連同輪椅擡下車。

廂軍搜查過他們的身上,確認無利刃才放行。

姜姮甩開梁瀟,拎起裙擺快步跑向他們。

她跪在父親膝前,雙目湧淚,抽噎難言。

姜照八年未見女兒,亦是心頭淒楚,摸著她的額頭,啞聲說:“姮姮,別哭。”

他老了,華發叢生,眼角滿是褶皺,昔日戰將因為受過刑而不良於行,從前的那點瀟灑傲氣和凜凜威風皆消失不見,就是個一般的平庸的老人,泯於眾人。

姜姮長跪不起,啜泣:“女兒不孝。”

姜照含淚微笑:“不,女兒很好,姮姮永遠是父親的好女兒,善良懂事,而且,越來越漂亮。”

姜墨辭眼見梁瀟走近,彎腰把妹妹攙扶起來,低聲道:“別哭了,我們都很好。”

他和林芝芝領著孩子朝梁瀟鞠禮,梁瀟在孩子們面前倒像個人似的,紆尊降貴親自一個一個扶起來,摸他們柔嫩的臉蛋,笑問:“不是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