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為了你……”

喬尼一下子沉默下來，他頓時非常猶豫，茉莉可愛地望著他的樣子讓他難以拒絕。

沃爾森邀請他顯而易見是出於羞辱目的，如果踏入那個派對的現場，毫無意外他將面對過去敵人們的嘲笑，以及那些和他約會過的女孩們的憐憫或者回避的目光。

崇拜強者是人類的本能，而癱瘓後變成了毫無用處弱者的他只能成為所有人的笑話，不用去想都知道大家會怎麽對待他。他又不喜歡自虐，並不想自尋欺辱。

但茉莉說需要他，這可能是他唯一能為茉莉做的有用的事情了。

“……你真的非去不可嗎，茉莉。”

喬尼面色嚴肅地注視著她提醒道，“他們除了嘲笑我之外，很可能也會羞辱你。”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這是一次機會，我不想錯過它。”

喬尼說的話她當然考慮到過，亞裔平時根本不會被邀請參加白人上流社會的派對，他們看不起她，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她只想利用並抓住一切機會，把他們當做踏板往上爬。

得到茉莉這麽堅定的態度後，喬尼也不再和她爭辯什麽，他點了點頭同意道，“我知道了，那我們一起去吧。”

“太好了，謝謝你喬尼！”

“……也不用謝我，希望能對你有幫助吧。”

“當然，這非常有幫助。”

茉莉笑了起來。她知道這對喬尼來說也很不容易，想要去那場可能純粹只會得到羞辱的派對可能需要耗盡他全部的勇氣和自尊心，但這可能是她和那個階層接觸的唯一機會。

把號稱“東方慈溪太後駐顏秘方”送給那些名媛們試用，這是種營銷策略。這個時代還沒有很好的護膚理念，契〇氏一開始也是家庭作坊，只要吹的好，產品能做到保濕不致敏不爆痘就夠了。如果她們覺得不錯願意回購或者在朋友之間宣傳，那她就成功了第一步。

“說起來，你給我塗的到底是什麽啊。”

這個時候，喬尼也開始不停嗅自己的手背，似乎非常好奇。

“聞起來有股玫瑰的味道，但比鮮花濃郁多了。”

“是我做的有機植物護膚品，讓女孩子皮膚變好的東西，你可以叫它乳液。”

她使用了新鮮玫瑰蒸餾出純露和精油，然後制作出乳液。因為這個時代沒法添加防腐劑，所以只能做小瓶裝。試用裝大概能使用七天左右，正裝的話三十天內用完也不會出問題。

“女孩子用的？你竟然還會做這個……”

喬尼就像個典型的直男一樣，對化妝品完全不理解也不感興趣，但他還是努力組織了語句，試圖稱贊茉莉。

“好像皮膚摸起來確實變滑了？氣味也很好……雖然我不懂這個，不過我猜大家應該會喜歡的。”

“嗯，希望是這樣，希望它能讓我賺到錢！”

“其實我可以養你的……”

喬尼看著茉莉充滿幹勁的樣子，忍不住輕輕說了一句。他想告訴她其實他賽馬的時候賺了很多錢，能讓她過得很體面，但茉莉沒有理他，直接無視了他的“包養”發言。

第一次遇到這麽努力的女孩，他反而卻有些不知怎麽應對了。

他忍不住嘆息一聲，仰頭麻木地望著天花板。

算了，至少他也算派上用處了。

……

因為保安官對原主的家人們作出了警告，那些人不敢繼續來喬尼的公寓騷擾他們，但在確定開庭日後的第二天，茉莉準備去法國菜餐館買點面包的時候，發現有幾個家丁一直在遠遠的地方跟蹤她。

前幾天得到了曼登·提姆帶來的消息，因為她和喬尼的證詞，兩個人將會被起訴，等待他們的結果只有兩個，要麽是坐牢，要麽就是被驅逐出境。

茉莉在來到這裏後稍微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雖然目前似乎還沒有排華法案，但白人對亞裔的態度依然很不友好，法院的判罰也非常嚴厲。

事到如今她怎麽可能再為他們修改證詞？她又沒瘋，只不過她有些擔心在審判結果下來後，那些人會不會憤怒報復把她殺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家族內的榮譽謀殺是極為常見的情況，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威脅一直在的話，容易讓人晚上睡不好覺，茉莉覺得她也許可以考慮搬家離開芝加哥，徹底遠離他們。

在法餐館買完面包，茉莉飛快回到喬尼的公寓，和他提起了這件事。

“你想搬家？好啊，其實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正在努力學習拉丁語教材的喬尼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並贊成地點頭道，“前幾天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念大學的話，那就搬去學校所在的那個州好了。其實我回英國也可以的，雖然我出生在肯塔基州，但小時候我也是在英國長大的，有個喬斯達家的貴族親戚可以給我寫推薦信，可能比在美國進大學更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