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儒學大宗師

伴隨著廂軍指揮使的命令,那些原本就已經深恨衍聖公府的廂軍士卒頓時一擁而上,把衍聖公府的現任話事人孔玠給捆了個結實,曲阜知縣更是冷笑著對剩下的孔璠等人道:“諸位,請吧?”

“呸!什麽東西!”

直到遠遠的離了孔府,孔璠才扭過頭恨恨的瞪了一眼守在衍聖公府大門口的士卒,小聲嘟囔道:“若是我衍聖公府還未曾除爵之時,這些丘八連站在門口的資格都沒有!”

“相公,莫要再罵了,小心讓人聽了去。”

孔璠的妻子孔王氏低聲勸道:“今時不比往日,如今這衍聖公府已經住不得了,咱們這麽一大家子人,還是得趕緊尋個住處才是。”

孔璠卻呸了一聲,說道:“尋甚麽住處?正所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大宋的昏君有眼無珠,輕慢我孔氏,我孔氏又何必在他宋國這一棵樹上吊死?”

孔王氏遲疑著問道:“那相公的意思是……?”

孔璠低聲道:“那趙氏小兒不是說我衍聖公府準備迎金國南下,甚至還寫好了勸進表麽?那我們就去金國,到時候再想辦法揭露趙家小兒刻薄寡恩的真面目!”

心中打定主意後,孔璠幹脆尋了孔家各房的話事人,商量著反正大宋是容不下孔家了,與其繼續留在大宋給刻薄寡恩的趙桓效命,倒不如應方別所邀前往金國。

在孔璠拿出了方別的書信,證明金國皇帝完顏晟已經許諾了衍聖公的爵位後,孔家各房的話事人也都本著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的原則同意了孔璠的提議。

到了金國之後,孔璠第一時間就接受了完顏晟的冊封詔書,隨後琢磨著該怎麽樣才能更好的為大金國效忠。

就這麽一琢磨,還真讓孔璠琢磨出點兒東西——

大金國有如此禮賢下士的明君聖主,整個大金也都尊儒崇儒,那為什麽天下人還都視大金國為蠻夷呢?為什麽宋國那邊昏君奸臣當道,百姓卻能與之上下一心?

孔璠認為問題的關鍵之處就在於大宋皇家報這個東西的存在。

孔璠指出,招賢榜這個東西的存在有著其歷史意義,但是到了大金國聖天子在位之時,招賢榜卻已經落後於時代的發展,無論怎麽張貼招賢榜,都難免避免“鄉裏有遺賢”這種情況的存在。

所以,大金國也得有自己的報紙才行。

有了自己的報紙,大金國就能跟宋國隔空對線;有了自己的報紙,大金朝廷的政令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所有大金百姓知曉,從而避免了遺賢在野等情況。

恰好,衍聖公府就掌握了關於報紙的印刷技術。

得到這個消息的完顏晟和完顏杲兩兄弟頓時大喜過望,連聲感嘆方別不愧是大金國的福星——金國原本倒也有印刷術,只是金國的印刷術還處於很原始的狀態,雕版印刷幾本書籍還能勉強湊合著,想要像大宋一樣發行報紙那就純屬癡人說夢,現在衍聖公直接帶著現成的報紙印刷技術來了大金,這不恰好證明了大金國才是人心所向?

再然後,完顏晟跟完顏杲兩兄弟就大手一揮,表示大金國朝堂上下將全力配合衍聖公孔璠孔夫子開辦大金皇家報,務必要在道義、人心等方面打擊宋國。

金國知名大儒郝經更是在火熱出爐的大金皇家報上面刊登文章,聲稱“今日能用士,而能行中國之道,則中國之主也,”,隨後更是寫出了臭名昭著的《傳國璽論》:“二漢之亡,天地無正氣,天下無全才,及於晉氏……致夷狄兵爭,而漢之遺澤盡矣,中國遂亡也”,“中國而既亡矣,豈必中國之人而後善治哉?聖人有雲:‘夷而進於中國則中國之’,苟有善者,與之可也,從之可也,何有於中國於夷?”

簡單翻譯一下,就是郝經認為你別管人家完顏晟這個皇帝是不是真個姓王,反正只要人家完顏晟自己認為自己姓王,而且能用聖人教化來治理天下,能遵守中原王朝的禮儀制度,那人家完顏晟就能做中原皇帝,你們誰特麽都不能揪著人家是夷狄出身這一點不放。

一通狗屁不通的言論把趙桓這個儒學大宗師都給驚呆了。

仔細回憶了一番後,趙桓發現無論是至聖孔子還是亞聖孟子或者述聖子思又或者隨便哪個聖,反正就沒有任何一個聖人在任何一本著作裏面說過“夷而進於中國則中國之”這麽句話。

唯一能跟這句話扯上點兒關系的,是韓愈在《原道》裏面的幾句話。

“孔子之作《春秋》也,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經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

趙桓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韓愈在儒家是個什麽聖,反倒是又因為這郝經這幾句屁話又想起了蟎清著名建奴皇帝糠稀他兒子庸掙那條老狗的《大義覺迷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