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殺官不能叫好!

《周禮》六官中稱司寇為秋官,歷代沿襲下來後,便以秋官代指主管刑獄的刑部主官,取其肅殺之意。所以一般殺人行刑之類的事情多會在秋後冬前。

除了這個看上去比較講究文雅的原因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當年殺的都是去年該殺之人,因為要“刑前復核”。

尤其是大宋,犯人被判了死刑後,到了法場行刑時還有一次機會可以喊冤,而且喊冤之後就不能繼續行刑,不光得發回重審,還得把第一次復審的官員替換掉以避嫌,換人來進行第二次復審。

但是趙桓殺人從來是不看季節的,更不會等到第二年再復核。

隨便在樊樓吃了些酒菜,趙桓便帶著李綱等人往法場而去,又仗著有皇城司的侍衛在前面開路,帶著李綱和莊成益等人強行從百姓中擠到了靠前的位置。

法場外早就已經擠滿了人——多少年了?這大宋朝自打太祖皇帝立國至今,到現在也有一百六十來年的時間了吧?可是這一百六十來年的時間裏,有誰聽說過皇帝在汴京城公開殺官,還是一殺就是兩三百個的?

今天就見著了!

除去被禁軍隔開的百姓外,法場的東南角還站著一群身著低等官服的人,這群人的身邊另有一群身著儒衫的士子。

一個老太監站在這些低等官員和士子們前面,高聲道:“不許眨眼,更不許扭頭不看!待會兒都睜大了眼睛好好看著!看著那人頭是怎麽被砍下來的,看著那血是怎麽從脖腔裏噴出來的,看看那皮是怎麽剝下來的!”

“害怕?害怕就對了!害怕,以後做官的時候就別想著貪腐,也別禍害百姓!告訴你們,以後輕易不會有流放之說了,但凡是敢禍害百姓的,下場就是到這法場上走一遭,全家跟著倒黴!”

老太監的聲音不小,而且絲毫沒有避人的意思,周圍不少百姓也都聽到了,頓時就叫起了好兒。

台上監斬的刑部尚書谷克成一聽台下的叫好聲,整個人的臉都黑透了。擡頭看了眼太陽,見差不多已近午時,谷克成便猛的一拍驚堂木,喝道:“肅靜!帶人犯!”

十個人犯被帶到了刑台上,又有皇城司士卒拿著畫像對比著刑台上的人犯一一驗明正身,待到午時,谷克成又接著喝道:“劊子手就位!鳴炮!擂鼓!”

十個膀大腰圓的劊子手一個個赤著膀子,手上倒持一口鬼頭刀,刀上蒙著紅布,不使刀口見光。一共十個劊子手走到十人身後一溜煙兒的排開。待劊子手就位之後,接著又是轟隆隆三聲炮響,咚咚咚三通鼓響。

炮聲停下,谷克成又高聲道:“罪官梅成化,罪犯侵占民田,折銀五十兩,依大宋律,斬!罪犯刑廣士,罪犯害民,依大宋律,斬!……斬!”

一連將十個罪犯的名字已及罪名都念完,谷克成又瞧著一溜排開的十個犯人道:“爾等可要喊冤?若有冤情,此案發回重審。若無冤情,爾等便安心上路,若得投胎轉世,來世須得好生做人。”

台下的趙桓頓時也來了精神,就想看看台上到底會不會有人喊冤。

然而讓趙桓失望的是,刑台上跪著的十個人犯都是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把脖子露了出來,根本就沒有一個喊冤的——

能被拉到汴京城法場上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犯了貪腐、殘酷害民的罪行,老老實實的挨上一刀也就算了,要是圖一時偷生喊了冤,鬧到了禦前……

誰也不是傻子,尤其是這些有資格挨刀子的,那一個個的更是人精,心裏也清楚鬧到禦前絕對沒個好兒,所以幹脆也就沒人喊冤,倒是讓趙桓失望不已。

眼看著沒有人喊冤,谷克成便從身前桌上的簽筒裏抽出一支令簽,重重的擲於地上,喝道:“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眾劊子手聽到命令,一齊揭去了鬼頭刀上蒙著的紅布,接著又接過旁邊差役遞過來的烈酒,先鯨吸了一口噴在刀身上,剩下的便一飲而盡,旋即又將酒碗摔在地上,大步走到犯人身後,抽出犯人脖子後面寫著“犯”字的木牌扔到地上,再直起身子,猛然發出“嘿”的一聲,手中鬼頭刀高高揚州,落下時便將身前人犯的腦袋砍落。

人頭掉落之後骨碌碌地滾了幾滾,無頭的屍身先是向天噴出一股子熱血,接著便向前倒去,脖腔裏的血也是汩汩流出,有的屍身雖然沒了頭顱,但是手指卻還會抽搐幾下。

十人行刑完畢,當即便有開封府的差衙們清理了刑台上的屍首和血跡,皇城司的士卒又將第二批人犯帶到了刑台上,整個公布罪名、問話、行刑的流程就這麽著重復著,以至於行刑的劊子手們都不得不輪換著休息——

沒辦法,人太多了,劊子手也累的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