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你拆

“那就是些來混吃混喝占便宜的潑皮破落戶。”

秦會玩哼了一聲,說道:“營建灤州邊市非一日之功,需要的勞工數量也是極多,所以周邊的一些潑皮破落戶便趁著冬天的時候跑來上工,多多少少占點兒官府的便宜,拿著工錢也好過年。”

金富軾有些懵。貌似,從來就沒聽說過這種事情?朝廷會放任百姓跑來占便宜?

秦會玩卻又接著說道:“不過,倒也不全是這些潑皮的問題,而是官府每天給他們安排的活計是定量的,提前幹完了便提前下工,只等著吃了晚飯再回家,好把家裏的糧食省下來。”

金富軾依舊無法理解——

明知道這些人是在占朝廷的便宜,那為什麽不給他們多安排一些活計?天天讓他們占著朝廷的便宜,你秦相公就好向戶部交待了?

扭頭瞧了一眼汪吉,卻見汪吉那副不以為意的模樣,金富軾剛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然後金富軾又指著遠處一群勞工正在拆除的城墻問道:“敢問秦相公,那處城墻明明已經建好了,為何又要拆除?”

秦會玩呵的笑了一聲,說道:“金相公可想要高麗國庫更豐?可想要高麗百姓能賺到更多的錢財?”

金富軾一愣,回過神來之後更是整了整衣冠,正色向秦會玩拜道:“若秦相公願以教我,金某願執學生禮,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秦會玩扶住金富軾,笑道:“可當不得金相公這般說法——我只問你,想,還是不想?”

金富軾點了點頭,沉聲道:“想!請秦相公教我!”

秦會玩嗯了一聲,說道:“你拆。”

金富軾的臉色頓時便黑了下來——我猜?我特麽要猜得到,我至於這麽鄭重其事的向你行禮請教?

秦會玩卻好像沒有看到金富軾的臉色一般,只是呵呵笑著說道:“便以眼前這灤州邊市為例。”

“原本的城池建得太小,怎麽辦?自然是抓掉舊城墻,然後向外推進五裏之後再建新城墻。”

“建城墻得用到石材木料,得用到三合土與糯米汁,得用到人力畜力。”

“百姓有工錢可以拿,商人有錢可以賺,朝廷自然就有稅可以收。”

“所以啊,你得拆,得會拆。”

“除了這城墻,這城裏的路也是一個道理。”

“一拆一建,這錢不就有了麽?”

被秦會玩這麽一指點,金富軾頓時恍然大悟,當即便恭恭敬敬的向著秦會玩施了一禮,拜道:“多謝秦相公指點。”

秦會玩矜持的點了點頭,說道:“金相公客氣了。如今金相公想看的也看到了,不如先隨秦某進城?”

金富軾應了,向前伸手虛引,說道:“請。”

……

“你秦會玩不愧會玩的名號,果真是會玩。”

安頓好金富軾和樸精光後,汪吉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對秦會玩道:“你把這種事情說了出去,就不怕姓金的和姓樸的回了高麗之後有樣學樣,高麗國力因此而大增?若如此,你便是大宋的罪人!”

“你少胡說八道!”

秦會玩被汪吉嚇了一跳,怒道:“這個罪名,我秦某人可擔不起,也不想擔!”

汪吉道:“那你還教他去拆?”

“你懂什麽?”

秦會玩哼了一聲道:“我便是有意教他去拆——我能在奉聖州這麽玩,能在順天府這麽玩,能在長城和灤州邊市這麽玩,不代表他金富軾也能在高麗這麽玩!”

“我之所以可以這麽玩,是因為我大宋百姓心向朝廷,也信得過朝廷。尤其是官家又為大宋百姓而征太原,逐金虜,滅西夏,又有永不加賦詔在先,百姓縱然信不過朝廷,可是百姓信得過官家。”

“如果我不是官家欽點的大宋奉聖州知州,而天下人又皆知官家要營建長城、順天府和灤州邊市,你看還有幾人理會我?”

“這是以官家和朝廷的信用為擔保,聚天下之財力物力而用之。”

“可是高麗的那些蠻子能信得過王構小兒麽?”

“縱然高麗蠻子們信得過王構小兒,可是高麗滿打滿算才多大點兒地方?說是三千裏江山,可是實際上也就那麽點兒地方,高麗又能有多少商人?石材物料又該從何處而來?”

“就算有足夠的商人和石材物料,可是這築城之事又豈是有了這些東西就能行的?勘探選址,規則,施工,這裏面的學問大了去了!”

“他高麗有足夠多的大匠麽?有足夠多的匠人麽?”

“跟我學,他不把高麗弄得天下大亂,我秦某人以後跟著他姓金的姓!”

秦會玩每說一句,汪吉額頭上的冷汗就多一分,待到秦會玩說完,汪吉的額頭上已是大汗淋漓。

“太會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