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還有王法麽!

可是斟酌再三之後,趙桓又放棄了立即弄出來《物理》和《化學》的想法——

化學這種東西不是硬灌知識就能搞得了的,特別需要經驗的積累和技術的突破,物理的觀點被接受也不是簡單的事情,尤其是計數法沒有改進的時候。物理、化學方面的突破,往往都伴隨著血和淚。

總而言之,給儒家挖坑這種事情要慢慢挖才行,因為無論是大坑還是小坑,首先得慢慢的開始挖才能挖成個坑,不能總想著一蹴而就。

可是就在趙桓琢磨著該怎麽開始挖這個坑的時候,卻聽得楊再興在後面嘟囔了一句:“這幾個書生也真是夠倒黴的。”

“倒黴麽?”

趙桓頓住腳步,扭過頭來說道:“依朕看來,他們不是倒黴,他們只是把運氣都用在了投胎上——能夠投胎到大宋,就是他們最大的幸運!”

楊再興本能的想要反駁,然而愣在那裏琢磨了半晌,楊再興卻沒想到能夠反駁的說辭。

這些讀書人能夠在酒樓裏高談闊論,心裏不爽了就能指名道姓的狂噴開封府知府,甚至還有閑心想要替那些一賜樂業人敲登聞鼓鳴冤,這不都是因為他們投了個好胎?

遠了像那些在金國打混的讀書人暫且不說,就說那些求告無門的一賜樂業人……

這麽一想,楊再興忽然又開心了起來:“官家說的是,他們確實挺幸運的。不過,微臣覺得自己的運氣更好,因為微臣不光投胎成了宋人,還能跟著官家去開疆擴土,運氣好到連投胎都沒用光,自然是比他們更加的幸運。”

陰陽怪氣?

可是瞧楊再興這一臉激動的模樣,也實在不像是在陰陽怪氣。

難道說這貨的腦殼裏面其實沒有腦漿,只有肌肉,是個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的糾糾武夫?

跟在趙桓身後的李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低聲對趙桓道:“官家?官家?咱們現在是回去,還是?”

趙桓嗯了一聲,隨口道:“去祝家莊子瞧……”

話還沒有說話,趙桓的注意力便被遠處的幾人所吸引——

一個滿臉緊張、茫然的小乞兒趴在一塊四個木輪的木板上面,兩條腿扭曲出極為詭異的角度,黝黑的雙手支在木板的前邊,身旁是幾個近七尺高的大漢,正神色不善的在跟擋在前面的幾個漢子爭吵。

在看到小乞兒的一瞬間,趙桓陰沉著臉吩咐道:“調禁軍過來,封鎖汴京所有的城門和街道,不許任何人隨意走動,更不許任何人出城。還有,讓王時雍和慈幼局的人一起滾過來見朕。”

剛剛還說投胎到大宋是一件值得把所有運氣都用光的幸事,結果轉眼間就被打臉——

渣某庸筆下的丐幫並不是杜撰出來的,而是真實存在的!

當然,丐幫團夥的大頭子並不叫幫主,而是叫做“團頭”或者“丐頭”,平日裏向手下的乞丐們收取“日頭錢”,等到雨雪天氣要不到東西了,團頭就自己拿出些糧食來熬成粥,養活著手下的乞丐。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團頭手裏還真就有一根類似於打狗棒的東西——“丐頭必有杆子以為證,如官吏之印信然”,“丐頭之有杆子,為其統治權之所在,彼中人違反法律,則以此杆懲治之,雖撻死,無怨言”。

上輩子的時候,趙桓還曾在《今古奇觀》之中看到一篇《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的故事,說的就是南宋時候,臨安城中有一個七代相傳的丐幫幫主,姓金,名老大,住的有好房子,種的有好田園,穿的有好衣,吃的有好食;倒也真是家有余糧,袋有余錢,放債使婢。

這幾乎就是最早的贅婿文——窮逼書生莫稽娶了前任丐幫幫主之女金玉奴,宴客的時候被人嘲笑,覺得丟臉之後在金玉奴的幫助下考取功名。

然後官老爺莫稽就嫌自己的妻子出身低微,丟了自己的人,幹脆借著賞月的名頭把老婆推河裏去了。

再然後,金玉奴被一個大官救起並且收為義女,這個大官又把金玉奴許配給了莫稽,而金玉奴居然和莫稽又重歸於好……

無恥是真無恥,不要臉是真不要臉。

但是不管怎麽說,從《金玉奴棒打薄情郎》裏也能看到當時丐幫的一些情況。

然而那些無恥文人絕對不會在書裏面描寫的實際情況是,丐幫不僅僅從事要飯這個職業,同時還更多的兼任了采生折割的行當——

跟最早是因為迷信而殘害人的生命,取其眼耳口鼻肺腑等制成藥材不同,在巫蠱迷信風潮漸漸淡化後,采生折割已經變成了其字面意思:

“采”就是收集、采取,“生”就是小孩,“折割”就是刀砍斧削。所謂以“采生折割”,就是人為地用殘害身體的方式制造一些殘廢甚至“怪物”,以此博取路人的同情,獲得人們施舍的錢財,而這些孩子,通常都是拐賣或者搶奪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