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跟倭國的新仇舊恨(1)

當李綱看到趙桓臉色先是陰晴不定,繼而又一臉漠然的時候,李綱就知道要壞事兒了。

從趙桓登上皇位到現在也差不多一年,盡管這一年的時間裏有一多半的時間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可是以李綱為首的一眾大臣們也差不多摸到了趙桓的一點脾氣。

當官家心裏不痛快的時候,臉上越是平靜,心中積蓄的怒火就越重!

跟大宋歷代靠著士大夫治天下的官家們比起來,當今官家手握軍權而且連戰連勝,一個人就壓得朝堂以及整個士林都喘不過氣來,是真正的握秉乾坤,言出法隨的不世雄主!

現在好了,就因為天皇兩個字,直接就把官家給惹毛了!

哪怕明知道官家的怒火不是向著自己來的,李綱依舊感覺腿肚子有些轉筋,心中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你說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官家想要請姓完的和姓段的來汴京聚一聚,那就讓他請唄,好好的沒事兒提那個倭國天皇幹什麽?

果不其然,還沒等李綱等人開口說話,趙桓便沉聲道:“朕為天子,一介倭奴居然敢妄稱天皇?居然如此欺朕!”

李綱心中忍不住咯噔一聲,趕忙趁著趙桓還沒有下令傳召樞密院一眾大佬的機會躬身道:“啟奏官家,臣以為倭國蠻夷強必盜寇,弱則卑服,實乃虎狼禽獸,當伐之!”

趙桓意外地瞧了李綱一眼,沉聲道:“後面還有什麽,便一起說出來吧。”

眼看著自己的心事瞞不過官家,李綱便斟酌了一番之後躬身答道:“倭奴不敬天子,其罪當誅!然則如今我大宋國庫實在是無力支撐跨海遠征,官家何不先遣使申飭?”

一聽李綱說國庫沒有錢了,趙桓當即便有些懵逼,問道:“國庫的錢呢?”

李綱咳了一聲,伸手指了指北方,又伸手指了指西夏的方向,然後低聲道:“自打汴京之圍後,官家先是親征太原,繼而又親征析津府,一戰而滅西夏,早就將國庫中的錢財花了個七七八八。”

“若只是如此,那倒也罷了,畢竟官家從析津府和西夏國庫弄回來不少錢財,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補充。”

“可是官家又下令要廣建社學!”

一提到社學,李綱的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陣蛋疼,懟起趙桓也越發的來勁:“官家沒不是忘了,當初曾說要一鄉之地便要有一所社學?”

“書本不要錢,學生吃飯不要錢,學生的衣服要統一發放,還是不要錢!”

“即便除去燕雲與西夏等新附之地,我大宋原本便有州縣千余,鄉村無數,縱然有民間士紳與百姓捐錢捐糧,那社學需要的花費也是個無底洞!”

“所以,國庫早就已經沒錢了!”

說完之後,李綱又一臉悲憤的道:“事實上,哪怕官家現在暫停社學的建設,抽出錢財來遠征倭國也沒辦法!”

“想要遠征倭國,必有水師。可是當初上皇他老人家要禁海,曾下令將木蘭舟與一應海船都盡數焚毀,如今我大宋已近片帆不得下海之局面,如何跨海遠征?”

被李綱這麽一說,趙桓也沉默了下來。

李綱說的沒錯,哪怕現在國庫有錢,哪怕趙吉翔願意把他的那些字畫變賣成軍費,沒有了遮天蔽日的木蘭舟和水師的戰船,大宋確實沒辦法向倭國投送兵力。

這是何等的彼其娘之!

別人都是坑爹,可是人家上皇趙吉翔那個沙雕就是憑實力坑子孫後代!

可是那個誰誰誰曾經說過,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一想到現在因為各種原因而不能對倭國用兵,趙桓的心中就愈發的不舒坦。趙桓心裏不舒坦,就不可能讓其他人舒坦。

略微斟酌了一番,趙桓便扭頭吩咐道:“傳朕的旨意,讓工部擇地重造木蘭舟,重新設計建造適應海戰的戰船,讓樞密院那邊也做好準備,重新編練水師。

還有,至今日起,所有在宋倭人,盡皆遣返,此後所有倭人不得踏入大宋半步,違者,許民間殺之,勿論!”

子曾經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是趙桓不是君子,趙桓是皇帝。

而且趙桓跟倭國之間是有新仇舊恨的——

自打李二開始,一直到唐昭宗乾寧元年,二百六十四年的時間裏,倭國一共派出了十九批的遣唐使!

每批的“遣唐使”少則一百多人,多則五百多人,其中既有大使、副使、判官、錄事等外交官員,還有文書、醫生、翻譯、畫師、樂師、水手等隨員以及一定數量的留學生和學問僧,他們至少在中國逗留一年,留學生和學問僧在中國的時間更長,有的長達幾十年,唐朝的政治制度、科學技術和文化典籍被這些遣唐使學去,帶回倭國後把它們運用到本國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