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皇權不下鄉?

“另外,借著這次的機會,把路的行政區劃改為布政使司制。”

趙桓半眯著眼睛道:“布政使下再設府、州、縣,縣下設鎮,由鎮轄村,把地方官員的任期從三年一換改為五年一換。”

正好借著這次的機會,徹底解決掉皇權不下鄉的弊端。

因為古代的皇權不下鄉,其實跟官員異地為官而且任期只有三年有很大的關系——

無論是為了避嫌還是防著官員在本地胡作非為,異地為官自然是應有之意。

可是古代沒什麽普通話的說法,所謂的官話也僅僅是停留在紙面上的官方規定官話,哪怕到了後世,不照樣有大量的百姓聽不懂普通話?

在十裏不同俗,百裏不同音的古代,這種情況就更加的明顯,再加上剛剛到任的官老爺們往往對於當地的情況一無所知,所以這些官老爺們也不得不把一部分權利讓渡給為官之地的“社會精英”來幫著自己處理問題。

也就是吏與鄉紳、讀書人。

與官不同的是,吏大多都是本地人,會說官話,能跟官進行交流,他們常年呆在同一個衙門,協助不同的官員辦公。

而且吏是沒有官面意義上的薪水的,只能通過官讓渡過來的那部分權力來養活自己。

舉個例子:假設官需要上繳1000兩稅銀,因為他不了解地方狀況,不知道誰有錢誰沒錢,而且語言不通。他就只能讓熟悉當地情況的吏來包辦。

至於之後這些稅銀怎麽交,交多少,吏自己裝腰包多少,這些官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吏能按時上繳1000兩就行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官員的任期極短。

紙面上規定的官員任期是三年一換,然而實際上的情況卻是平均兩年就會調任,所以這些官老爺們在地方上為官只時,只要能保證賦稅的正常收取,外加沒有什麽動亂,這些官老爺們也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了皇權不下鄉的說法——

就算皇帝能把握住從朝堂到路再到府、州、縣的這一條線,可是縣往下呢?

從縣再往下具體細分,鄉鎮這一級到村這一級的行政結構幾乎就跟法外之地一樣,有利的朝廷政令就執行,沒用的就消極對待,甚至出現曲解政令的事情都不稀奇。

更別說大宋本身就是小朝廷制度,撲買制度的存在更是大大的方便了官老爺們唱歌跳舞逛青樓的懶政。

別以為趙桓能弄出來報紙就能解決掉皇權不下鄉的問題。

大宋的百姓的消息來源要麽是聽說書人說的,或者是聽鄰居的親戚的七舅老爺家的三女婿的二大爺的小兒子說的,能看得懂報紙並且買報紙的普通百姓,始終還是少數中的少數。

畢竟,哪怕是後世那些經歷過網絡洗禮的網蟲,其中還有的是被滾著嘰歪們洗腦的蠢蛋。

在這種情況下,真真假假的消息混雜在一起,而官府對於底層控制力度不足,自然就造成了信息的不對等,容易被人忽悠。

如果這些被人一帶就跑偏的是平頭百姓還好說,可要是那些讀書人如果也被帶跑偏,那結果可就操蛋的很了。

比如後世的滾著嘰歪患者。

而更操蛋的地方在於,後世的滾著嘰歪患者們大多都是只能鍵盤治國,不能實際上參與政務,所造成的影響畢竟有限,頂多也就是忽悠更多的蠢蛋變成恨國黨。

可是大宋的這些讀書人卻不一樣,這些人是大宋的後備官員,以後會有很多機會參與政務,有機會接觸到大宋的方方面面。

一旦讓這些人進入朝堂,真正的可以影響到大宋,而繼任的皇帝又了掉鏈子,那才是真正的要了親命!

所以,趙桓才會打算借著這次的機會來解決這些問題。

反正大宋現在別的官員多的是,直接往下細分就行了,再配合著之前就已經開始的社學計劃,慢慢把官話都推廣開之後,小朝廷制度自然也就慢慢的成了帝國制度,所謂的皇權不下鄉自然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然後李綱和李若冰還有沈顥就發現,剛剛解決了一個問題,官家馬上就會扔過來更多的問題,本來就已經很疼的腦袋現在變得更疼。

“越來越愁,感覺要掉頭發。”

沈顥伸手取下官帽,伸手抓了抓頭發,然後一臉蛋疼地說道:“原本只是說要給下面的小吏們一個機會,好填充四格八法施行之後的空白,可是被官家這麽一說,總感覺問題又變得多了。”

似乎什麽事情從官家嘴裏說出來都特別容易,可是真正在做計劃以及執行的時候,可就真的能愁死人了!

就像這個改路為布政使司一樣。

改路為布政使司,不是改個名字就算完事兒了,下屬的那些府、州、縣之類的要不要調整?